更况且古代典籍里记载了不少心存慈悲的有道高僧,当他们面临架在脖子上的屠刀之时,哪怕是自己的武功高过对方数倍,他们宁肯牺牲自己,也从不枉开杀戒。
至于另外那些挥舞着戒刀禅杖大力金刚杵降魔卫道的大和尚……
我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老居士的这番话看似大义凛然,但我心中却暗暗有点儿不服气,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满。
她女儿花姐的命也系在天邪之力上,她怂恿我去杀人,到底是为了救万人,还是为了救花姐一个人?
呵,自私的心思,果然是人人都有。
哪怕是把别人推向万丈深渊,他们也会找一个类似于“我也没办法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只是想要我的女儿活着而已”等等可笑的借口。
老居士清楚的感知到了我的想法,她沉默了半晌,重重的叹了口气。
“人王的智慧,我也从来没有亲身感受过,到底该如何抉择,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你自己手中。多余啊,老婆子要谢谢你,替我完成了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往后的路,每走一步都处处坎坷,无比艰难,你……好自珍重。”
话音刚落,我突然感觉心神微微一动,似乎是有一道轻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重量骤然脱离了我的身体。
说的更贴切一点儿吧,应该是我的灵魂在那一瞬间仿佛是解开了一道禁锢一样,一股久违的轻松感顿时就充斥着我的四肢百骸。
我这才意识到,老居士的阴命已经彻底离开了我的身体,她……
这次是真正的走了。
我突然对刚才的那通腹诽有点儿后悔,再怎么说,我也不该毫无根据的把自己的小人之心强加在一个即将离开世间的老人身上。
我赶紧伸手摸出了帆布包里的绣花鞋套在脚上,想要让老居士听见我的道歉。
可过了半天,我的身体丝毫没有反应。
等我低下头,手电筒的光束照在身下的时候,却惊愕的发现绣在鞋子上的那一凤一凰……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褪去了颜色,变的一片灰暗。
我呆站了半天,沮丧的摇了摇头。
老居士永远也不可能听到我的忏悔了。
我从脚上脱下那双绣花鞋,掸掉了上边的尘土,重新用红绳系好,端端正正的放在了葬龙棺里。
我铲起堆在一边的泥土,小心翼翼的把墓穴填平,恢复成了原样,心中突然掠过了一丝难以名状的滋味儿。
半个多月之前,老居士没经我同意,霸道的把她的阴命附在了我身体里。
而且她性情恶劣,动不动就对我吆来喝去,甚至会破口大骂,气的我牙根儿直痒痒,恨不得立马就把这座瘟神送走,这辈子都离她远远儿的。
可现在她彻底的离去了,一想起十六年前我勾着她的脖子滑到地上的那一幕,我就忍不住有点儿……
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