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可是整日里忙于医馆的杂事太过劳神,怎么连烟儿的年龄都不记得了?再过七日,便是烟儿的六岁生辰了。”
“啊……啊?!”
陈继祖一下子就张大了嘴,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我师父说过的话,必须在大女儿六岁生日之前把她送走。
否则的话,陈家就会有祖脉断绝的危险。
“七天,只有七天了……”
陈继祖慌乱的喃喃自语着,美妇见他神色有异,奇怪的看着他的脸。
“是啊,咱们的烟儿马上就要六岁了。相公,自我嫁入陈家已有七八年,只怪妾身肚子不争气,只为你诞下一女,之后就再无动静,婆母言语间已有责备妾身之意。如今烟儿大了,我们也要……抓紧时日,早点为陈家延续香火,方是孝道。”
“哦,那就抓紧……不是!不行!”
陈继祖猛然回过了神儿,吓的连连摆手。
他记起我师父叮嘱过他,一定要把大女儿送走之后,才可以继续生儿育女。
而且在此之前,一定要把鬼门十三针的绝技传授给女儿。
美妇神色一愣,脸上的羞涩迅速转为凄苦,接着就默默的低头垂泪,又收拾了一床被子铺在一边。
“妾身无德,招惹相公厌烦,自知不配为陈家主妇。听闻临县富户张员外家中小姐年已及笄,年轻貌美,贤良淑德,明日妾身便寻媒婆上门为相公提亲。妾身自愿做小,只求相公看在烟儿的份上,赏我们母女一间草屋,两餐饭食,妾身……”
美妇早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陈继祖一脸尴尬,赶紧摆手解释了半天。
他说自己这几天医馆里的事情太忙,身子不太舒服,这才拒绝了夫人,绝不是看上了什么张家小姐。
他当即就伸出手指起誓,此生绝不纳妾,但只求夫人能答应他一件事儿。
美妇这才破涕为笑,轻轻依偎在陈继祖怀里。
“家中琐事有婆母操持,大事自是由相公做主,如何要来问我一个妇道人家。”
“呃,这事儿吧……唉,还真得夫人亲口答应才成。”
陈继祖长叹了一口气,看着美妇的眼睛。
“事关陈氏一脉的生死存亡,夫人若是信的过我,就请原谅我的铁石心肠。我……唉!”
那一夜对陈继祖夫妇俩来说,都是备受煎熬。
陈继祖所处的那个年代,虽然女性的地位比较卑微,但一来是陈继祖不忍心让如此贤淑的妻子受委屈,这二来呢,他要送走女儿的这件事儿,也的确是让他觉着亏欠妻女太多太多。
于是他也没有滥用夫权独断专行,而是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和不安,结结巴巴的跟美妇说出了必须要在七天之内送走女儿的事情。
只是具体原因他没再多说,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
毫无意外,美妇一听这话,哭的肝肠寸断。
她跪在陈继祖面前苦苦哀求了半天,可陈继祖也确实没有办法,只能一边不停的安慰着她,一边坚持己见。
并不是陈继祖贪生怕死,生怕自己丢了性命而非要把女儿送走。
只是他身负着陈氏一脉的未来,不得不做出这个无奈而残酷的选择。
夫妇俩整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陈继祖就把女儿叫醒,带着她来到了祠堂里。
看着女儿那双满含笑意的大眼睛,陈继祖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