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休息的士兵在河里捉鱼,提着几十条鱼上山,于是他们围着篝火吃了一顿飘香的烤鱼。
夜渐深,一切看起来似乎与前几天没什么区别,纪清越劳作了一天已早早睡下,忽然间听到一阵叫喊声,很远,似乎不是从李二郎的营地里传来的。
纪清越被惊醒后,穿着宽松的T恤就耷拉着布鞋往桥上走。
营地里很安静,叫喊声不是剿匪的士兵发出的。纪清越知道李二郎一定背着画,即使心有疑问也不敢出声询问。
叫喊声过后,紧接着就传来气急败坏的咒骂声,怎么脏怎么来,听着似乎是那群山匪。
这是怎么了?
无论山匪们怎么骂,林间的士兵就是纹丝不动,守在营地中不言不语,一个个都已经进入战斗状态,握着刀柄时刻提防山匪忽然冲出来。
纪清越侧耳倾听,听了一会,还是没有听清山匪在骂什么。心想难不成是他们这边做了什么恶心山匪的事,气得让他们跳脚?
不说纪清越,此时留在山腰的三百士兵也不清楚山匪为什么会突然气急败坏,曹副将有令,一旦山匪出现异动,立即准备攻营!
几日前曹副将下令,每日每两个时辰一百名士兵露面到山匪营寨前叫阵,一百人驻扎在营地等候轮换,剩下一百人负责造势,务必弄出山上有五百人的样子,而他自己带走两百名士兵,悄悄潜入敛苍山。
前面一直说过,敛苍山是一道足以阻隔回纥侵扰的分界线,其山之高其山之宽不是用丈来衡量的,敛苍山上有区别与平地的风景甚至气候,山体大到人走进去就如同一滴水掉进海里。
这么宽阔的敛苍山,要说里面没有山匪,曹副将便第一个不相信。
藏在险峻的敛苍山中,优点既是缺点,不易被发现的同时,搬运粮食等重物更是要花费更多功夫。依托废弃的山道运输还好,但这样很容易被人追踪,故而匪窝只能设立在山道不及的地方,种种阻碍造就运输难上加难。
之前还说过,敛苍山每隔一段距离,山上的风景就大不相同,有的长满树木,有的干枯得只有石头。
正巧珧山山后的这一段敛苍山长满树木,要知道,悬崖下是干枯的河谷,预示着没有河流经过这段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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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敛苍山竟然树木葱郁!
即使再怎么不可能,珧山上的水最有可能就是来自于后面的敛苍山。
敛苍山上有自发的水源,可能是山泉,也可能是洞穴水,总之这个水源可以在久不下雨的时候,能让山上的树木得以充足水份,并且还能接济珧山。
前一天夜里,曹副将摸着黑,带领近五百人包抄了整个小山头,在蹲守几天几夜后,终于将十几个鬼鬼祟祟的黑影锁定并擒住了。
李长吉大口大口地喘气,一入夜就跟随曹副将爬这几百米高的山,未有一刻得歇息,终于有所收获,不枉费他们这么多天的蹲伏与探查。
他们已经来到敛苍山半山腰以上的位置,在山林中追逐极其消耗体力,纵然是习惯练兵的曹副将也有些吃不消。
被捉住的人显然惊魂未定,一脸不可置信,他们收到的信息明明不是这样的……
“你们……你们如何……在山上!!”他们分明都在山下!怎么会突然都出现在山上!
曹副将让人点起火折子,一点微光照出他胡子拉碴下得意的神情,他们花费这么大功夫捉住的这十几个属于不同山寨的山匪,为了就是让珧山的山匪感受绝望的气息。
“我当然知道我们一直在你们的监视中,你们不会以为看到的就是真的吧?以前都进过兵营训练,难道你们未听过将计就计?”曹副将不再废话,直接下令将他们全都带下山,要给珧山上的人也好好瞧瞧,挟持人质,谁不会呢?
紧接着他领着一队士兵赶往一处洞穴,洞穴看起来并非自然形成,有许多人工开凿的痕迹。
洞穴被隐蔽得极好,曹副将站在洞穴口向珧山眺望,立即感受到洞穴位置非常绝妙,不仅与珧山相对,而且与珧山山顶相差不过三十丈。
山洞高,珧山低。
水往低处流,妙极妙极!!
洞内水流汩汩,声响不是很大,但已形成连成线的水柱。
他举着火折子缩着身子钻进洞里查看,发现洞穴之中放着许多凿空了的竹子,数量非常多,每一根也有四五丈长,几百根摞在一起堆在地上。
竹子并不粗,只有婴儿手腕那么细,堆在洞里的干燥的地方,显然受到使用者的珍惜。
查看过地上的竹子,曹副将又看向洞中最显眼的东西,打他在洞穴外就注意到的东西。
那是好几根连成一排水平悬在空中的竹子,竹子首尾相接,一根接着一根连接成几百丈长的……通道。
水流的通道。
竹子当然不会凭空悬在空中,曹副将伸手一摸,果然在竹子上摸到一根手指粗的铁索,竹子就是挂在铁索之上,一根接着一根。
一直通往对面的珧山山顶。
水竟然就是这么从敛苍山搬运至珧山的!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敢相信竟然可以这么运水!
房影安与李二郎心中的猜测果然得到验证了。
水不是从地上地下而来,那便只能来自天上。
两边的山匪们趁着夜色,接上竹管,将水引至珧山,赶在天亮前又收回竹管,平时还可通过钢索运送别的物品。
两方的山匪,竟然以这种方式合作。
曹副将再次觉得开了眼了。
他没让人毁了铁索,而是留下人看守,向上禀告。
至于他们是怎么确认洞穴位置的,这还得多亏李二郎,是李二郎细致到可怕的观察力,描绘了人在敛苍山可以活动的轨迹,他才得以大致确定需要潜入的地方,提前埋伏。
李长吉他们第一天的确老老实实守在悬崖下,但小兵传来曹副将的命令,让他带够人,务必在天亮前渗透式潜伏至半山腰处,不许叫珧山上的山匪发现异常。
本就躲在山脚的草林之中,想走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嘛!
李长吉带人扎草人,给草人穿上衣服,代替自己,而本人就能够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摸上山。
压着十几个山匪下山,曹副将还是忍不住感慨,这山洞之计当真绝妙,隐藏得也十分好,平时不运水时便用草枝阻隔流水声,还用石头堵住洞口,最后在石头上涂抹泥土与落叶,掩盖妥当的话,就算他从洞口前经过也发现不了。
这个洞穴是他见过的第二个感到神奇的洞穴!
当真,妙妙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