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阳光就在山海中》(2/2)
他们出口成章,评头论足。
写的辞藻过分华丽,
他们控诉我滥情无力;
写的文章太合心意,
又觉被卷入烂俗寡意。
写的少了会乏,多了会腻。
有的人提笔便是客,
有的人笔落亡了国。
人世总要我写得一波三折,
又慷慨又煽情又痛哭流涕。
浏览的人都是判官,
决定我是否应该停笔,
却没有人走进过笔下的角色,
只认为他们渺小不值一提。
我不想写了,
太难写了,
再不停笔我的手便成了机械臂,
无休无止下去又断了七支笔。
不能再写了,
太难写了,
你也知道我书写的不单单是文字,
也不仅仅是故事与诗。
太难写了,我不写了,
就让我少写一个结局,
留给你重温我的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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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散文〉
文字是用来歌颂的灵魂,
是永久记录事情的笔墨。
断行者即是诗歌,
铺章者便是散文。
倘若说散文亦是诗,
也无可厚非,
不过是将一句句诗组合起来,
便成了散文。
散文有多散?
形散而神不散。
是否散文的精髓就是散,
既不然,那便也就是文。
没有文是不散的,
但能够看懂其不散的,
终是心理有“疾病”的少数人。
每个时代大概都有一种“非主流”,
如老舍,或如茅盾,
也是彼时偏离主流的散文家。
若说始终文者都是非主流,
那么散文不被理解,
怕也是情有可原。
毕竟娱乐至死的时代,
散文亦或被认为是浪费纸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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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衰老的诗〉
会不会遇到一个人,
她会温暖你的冬天,
永远记住你的模样。
即便你衰老,
她依旧会充当你的拐杖,
陪你看夕阳的起落,
以及启明星的闪烁。
看远方的森林变得花白,
看你的头发逐渐枯萎。
看头顶的夜空变得浑浊,
看你的眼睛黯淡垂暮。
看看光年外的陨石掉光,
看看你的牙齿坠落。
看看布满山川河流的皱纹,
看看你的脸上爬满的谷脊。
她有温柔的鼻息,
是你听了一辈子的呼吸,
是你耳背的时候仍能听到,
也仍然愿意听到的。
然而在还未衰老的日子里,
你拄着拐杖,望着斜阳,
你读着衰老的诗,
奈何记不起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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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将散于万物〉
看,
那一片片绿叶片上,
像不像我们手心里一道道,
裂出叶脉的掌纹。
看,
那一朵朵白水仙上,
像不像我们手腕处一丝丝,
生出花纹的血管。
看,
我们全力张开手掌,
有没有支起五根灌木根部,
发散的茎的掌骨。
看,
我们微微弓起身子,
有没有突出一根玫瑰花枝,
带刺的枝的脊骨。
看,
我们高高昂起头颅,
颈部的线条是不是如同那,
云雾缭绕的山脉。
看,
我们紧紧攥握拳头,
前臂的血管是不是如同那,
昏暗夜幕的闪电。
看,
我们毛孔里的头发,
是不是一棵茂盛的金叶榆。
我们皮肤上的褶皱,
是不是一块海边的沉积岩。
我们面孔上的眼睛,
是不是一颗树上的愈合瘤。
看,
我们本来就是自然,
我们是自己的盘古。
叶脉是我们的掌纹,
枝叶是我们的头发,
山川是我们的身躯,
荆棘是我们的筋骨,
湖泊是我们的血液。
我们生于天地间,
我们葬于万物里。
就让自己沉沦,
与风与万物。
(ps:请爱护自然,敬畏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