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起风了》(2/2)
深陷被你支配的四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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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星〉
若是一颗流星尚好,
至少你拖着光辉来,
在此绚烂地擦肩,
尽管今后我看你渐行渐远。
可你就是一颗恒星,
我也是一颗亘古不变的恒星。
我们相距四十五亿公里,
即使人类实现了对你的登陆,
我也永远触碰不到,
因为在我们的宇宙里,
不存在万有引力。
偌大的两颗恒星,
却宛若不起眼的碎星,
浩浩汤汤地漂浮在星海。
我不觉得相交线会目生,
不觉得相交后是愈来愈远。
反倒我讨厌平行线,
之间看似差之毫厘,
一眼望去却隔着星辰大海。
就算尺规将它们拉进,
终究永远无法相交。
而我们就是无法碰撞的恒星,
我不怕你是热烈之后,
远到甩首不见的流星,
我不怕你是一头栽在我头顶,
留下坑疤的陨星。
我最怕的,
就是那如同平行线一般,
迫近又遥远的恒星,
温热又冷却的恒星,
闪亮又黯淡的恒星,
显现又模糊的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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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在哪里〉
四月的风比往年更晚,
风温却是相对更高,
扑在脸上没有温柔,
只有怏怏不乐的燥热,
像是七月那般扼住喉咙。
今年的清明没有阴雨,
谷雨时分也白日当头。
四月的天只有七天是蓝的,
只有四个夜晚看得见月亮。
黄尘漫天,苍日青岚,
竟是生机勃勃的四月新春。
晚绿的村草萌生于烬魂,
不见燕子飞回北野,
不见青蛙鸣于清池,
不见窗根的瓢虫和蝴蝶。
风还在自顾自地舞,
却舞不出一个春天的模样。
我期盼春,眺望春,
却没有迎来今年的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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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梦夕醒〉
有一个轮廓,
出现在朝日缥缈如烟的梦里。
望见蓝粉色的云烟,
我仿佛搭上逆轨而归的列车。
我趴在车窗上看着站牌,
原来这是三年前我写下的苏梦。
若真是这般,
我宁愿醒不来。
可我知道人不会永远沉睡,
正如花总要向阳而开。
沿途的风景简直不像话,
经过金色的田野中,
嗅到的浅香的雏菊;
经过文艺复兴般的教堂外,
伴随着钟声绽放的玫瑰花;
经过浩雪纷飞的雪山脚下,
在冬末中开得如涂的红山茶。
见过世间百态的美丽,
可我终究没有瞥见它一眼。
这一站,我下车了,
面对浩瀚无垠的风沙。
沙漠是没有水的大海,
这里没有花朵盛开,
但我愿等待一颗花种的到来。
曾经,
它飘至我干涸的心田,
虽只盛开过百天,
但我会记得这种香味百年。
明明只逢过一面,
却使得百花黯然失色,
使得我穷极一生寻找。
可惜啊,
花儿不会说话,
它不会在撞到我后说抱歉。
我或许会在沙漠中死去,
那就是苏梦苏醒的日子。
当我于寸草不生的荒漠醒来,
天空黑得低垂。
我等不到那朵花开了,
做不到朝花夕拾,
我只是个朝梦夕醒的拾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