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刺的是，卡塞尔学院明明是作为一所屠龙院校建立的，几十年间却一直在与四代种乃至五代种纠缠，这些野兽的血统已经在繁衍过程中被稀释到了极限，很难说它们究竟算不算得上真正的龙。
而学院中走出的专员大多只是与失控的混血种和死侍作战，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选择走上了与龙为伍的道路。
昂热不由得抵住额头叹了口气。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随着时间推移、新生代混血种涌入学院，上个世纪初的那场“哀悼”已经开始在人们心中淡去。
再过几年，昂热这样的老东西还能剩下多少呢？世界往往是由老人掌控的，但终究是会属于年轻人的。
待到这一代混血种成长，登上权力的巅峰，他们还能像屠龙先辈一样奋不顾身地投入几乎必死的种族之战中么？
或许昂热潜意识中早就得出了否定的答案。所以他才会急于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终结龙类。
只是这次他属实是有些大意了。
疑似初代种龙墓的出现让昂热燃起了狩猎四大君王的希望，他才会急不可耐地亲自来到大洋彼岸的三峡查看情况。
但他是卡塞尔学院的校长，新学期快要开始了，工作堆积如山。他不能一直以度假之名待在外面，否则秘党那群鼻子比狗还灵的家族一定会发觉点什么。
所以他才会打算让曼斯暂且接手，直到自己处理完开学事务再重返一线。
没想到那些家族的行动如此迅速，还连累了学院的元老曼斯教授和整个执行部。
“校长您是要待在翟塘峡直到任务告一段落么？”曼施坦因狠狠地皱起眉毛，“学院出了这么大的事，校董会不可能不派人来排查的，他们会不会发现点什么？”
“他们已经发现了。”昂热淡淡地说。
“目前秘党正在全世界地搜寻龙墓，他们就像是头尾相连的蚂蚁群，每个家族都死盯着彼此不放。”
“得到‘夔门计划’细节的那个家族一定会立刻行动，蚂蚁群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咬着先行者的屁股追过来。”
“不过幸好，疑似初代种的龙墓出现在这里。”昂热舒服地坐回皮质座椅。
“此话怎讲？”没什么发言权的古德里安教授抓住合适的时机捧场道。
“很简单，华夏混血种遍布每一个阶层，他们一定会发现境外大批混血种正图谋挤进南方。”
“与北美和欧洲的老牌混血种家族总是噙着明晃晃的野心不放不同，这里的同胞们相对低调且中正平和。毕竟三峡是他们的地盘，在初代种龙墓被证实之前他们不会有所行动，但一定不会允许外来者成批涌入、破坏他们的秩序。”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只有知道消息的人能被放进终点。”想到不用面临至少半个秘党的疯狂狩猎，昂热的表情轻缓了些许，“届时我们就知道到底是谁入侵学院了。”
“但是那样还是只有校长您一个人面对一整个家族啊？”曼施坦因神情凝重。
“无妨。我早就习惯跟那群野心家斡旋了，不如说比起屠龙，应对他们反而容易点……”
“抱歉，打断一下。”
一直沉默不言的卡尔副所长忽然说，他的手在笔记本的键盘上跳跃，打开了一个私人的视频窗口：
“得到了校医院发来的最新消息，原本重伤休克的曼斯教授醒过来了。正在链接进视频会议。”
“什么？！”
昂热顿时坐直，他最担心的就是曼斯这员大将还未出师就身先死，没想到这才几个小时就醒了过来。
会议室内一片哗然，曼斯都是在场各位的老同事了，没有人不会不担心他，都为曼斯的苏醒感到开心。
直到曼斯那依旧病态苍白的脸浮现在大屏幕上，众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老朋友，你还好么？”昂热注视着自己笔记本屏幕上那张被袭击后尽显老态龙钟的脸，很难想象曼斯已经是为数不多的跟他同一个时代的故人。
可昂热现在强壮得能撂倒野牛，什么时候曼斯竟然也老成这个样子了？
“我还好。说真的，我在一二战当了几十年的兵，还从未相信过世上有上帝的存在，但是这一次我感觉我真的是受神恩典，不然可能真的醒不过来了。”曼斯感慨道。
“别这么说，我相信是因为你福缘深厚。”昂热安慰道。
曼斯摆摆手：“行了，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老兄弟，也不差这一回嘘寒问暖了，我是有重要的事得赶紧告诉你。”
曼斯偏头道：“叶胜，你带着亚纪先出去，锁好门，别放进任何人来。”
众人默默等着曼斯的学生们离开病房，直到大门关闭的声音响起，曼斯才重新看向镜头。
“是加图索。”他简练地说。
好像会场内被扎爆了一只气球，职称较低的几位教员面露惊色，不自觉地交头接耳起来。而坐在会议桌前排的几位教授皆是面色凝重，昂热则是双目微眯，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个名字似的。
昂热沉默着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卡尔副所长大力地拍着桌子：“请安静！”
教员们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老实地闭上嘴巴。
曼施坦因见校长始终一言不发，低声问道：“要联系庞贝阁下探一探虚实么？我听说加图索家的家主还不是那么敌视我们。”
“没用的，加图索家族的掌权者从来就不是庞贝，甚至不是弗罗斯特，而是他们家族的元老会。”昂热说。
“这次行动八成也是元老会绕过弗罗斯特下令的，弗罗斯特虽然迂腐贪权却并不愿意跟我们撕破脸，他更想让我们主动把学院拱手相让。”
“幕后主使究竟是谁我不知道，但当夜潜入‘冰窖’的两人之一就是加图索家的那个秘书。”曼斯道。
卡尔敲敲桌子：“连起来了，那么就是加图索家使用了‘白卡’，以最高权限协议解除了档案的加密。”
“你说当夜潜入冰窖的有两个人，那另一个人呢？”昂热问道。
曼斯揉揉太阳穴，显然他的思维能力刚刚恢复，此时动起脑子来颇有些费劲：
“另一个是身份不明的女忍者，身高在一米九左右，体重不会超过五十公斤。”曼斯回忆道，“她蒙着脸，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我总觉得从哪里看到过她的眉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