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有海浪,因为整个大厅都被环形的水幕包裹着,巨大的透明玻璃屏障已经脱离了浴缸的范畴……恺撒知道自己错了,这里根本就不是儿童房,这间房简直是一个微型的水族馆!
换水器把层层的海浪推到水缸里,海草和海藻随波摇曳,海星和海葵藏在细软的珊瑚丛中,岩石与假山攀附着墙壁蔓延,章鱼用吸盘附在玻璃上蠕动,锤头鲨和长尾鲨擦肩而过,各自露出凶利的齿牙。
巨大的环形水缸正中央是并排的两列整齐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尼采”,“雨果”和“欧?亨利”,书架的正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圆桌,圆桌的背后是一条宽阔的海蓝色的丝绒沙发,海蓝色的灯光从天而降,照亮沙发上端坐着的巨鲸般的男人。
男人身着海蓝色的贵妃缎西装,无名指戴着蓝宝石戒指,脖子上吊着海洋之心的宝坠,血统高贵的斯芬克斯无毛猫躺在他的腿上,伸着慵懒的脖颈,蓝宝石般的双眼眯开一条缝,打量着来人。
不愧是店长啊,连养的猫都气势十足,店长本人更是浑身散发着大海的霸气,让人一看就深感这个男人真不愧是海洋中的至尊……因为他头顶上文着的那头鲸鱼正折射着斑斓的蓝光,熠熠生辉。
还没等恺撒和楚子航交换眼神,圆桌后的男人忽然拍桌起身,戴着墨镜的他看不清表情……恺撒和楚子航不由得心生警觉,天知道这个神鬼莫测的男人下一刻是会给他们递上一支雪茄还是从怀里掏出一枚手雷。
店长大步流星地朝恺撒和楚子航走来,携带着磅礴的气势,宛若一只扑击的巨熊,恺撒和楚子航几乎已经摆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了……为了在这里生存下去,哪怕店长现在要扒光他们进行例身检查他们也不会反抗。
但出乎意料的,店长一把抓住了他们中间的路明非的手腕,搂住他的肩膀,将他一路带到了海蓝色的丝绒沙发上,亲昵得就像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把恺撒和楚子航看得一愣一愣的。
“樱花君,真的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店长居然用的是中文,他铁一般坚硬的脸上忽然绽开笑容,笑得像是琵琶湖落樱的春水,“欢迎回家啊樱花君,你的事情办的还顺利么?”
店长居然是寒暄的口吻!
怪不得藤原勘助那些语重心长的谆谆教诲都是看着恺撒和楚子航说的,因为路明非根本不需要担心,这家伙才是店长身边的头牌红人!
“还不错。”路明非笑笑,“真是让店长费心了,前来投靠你,没想到当晚就有事,甚至还来不及首秀就匆匆离开,我的两位师兄更是承蒙店长的照顾了。”
“樱花君你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一家人怎么还说两家话呢?难道樱花君你没有把高天原看作你的家么?”店长作一秒愠怒状,旋即又再度绽开笑脸,“而且我要感谢樱花君你把这么优秀的年轻人引进我们高天原才是,basaraking和右京都是牛郎界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们首夜的处女秀相当精彩啊,看得我是高潮迭起,隐隐中我仿佛看到了两朵牛郎之花含苞欲放!”
“店长你的成语用词才是高潮迭起啊!”路明非也感慨,“其实有一件难以启口的事,我的两位师兄实在是初入牛郎领域,虽然他们在女性群体中很受欢迎,但对于店长口中的‘男人的花道’仍然没能领悟深刻……”
“樱花君,我懂了,我懂你的意思了。”店长摆摆手,忽然收敛起笑意,板正起雄霸的身子,直视路明非的眼睛,“你是想让我为你的师兄们行方便对不对?藤原勘助应该有对你们说过我的喜恶吧?你现在仍然要冒着触怒我的风险,为basaraking和右京求情么?”
“是的,店长。”路明非平静地说。
恺撒和楚子航心说完了,看着店长这严肃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拔出武士刀往路明非的腹部狠狠切上一刀的表情,这场面试很可能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日本是最讲究论资排辈的国家,早入职场一天都能压死人,没想到路明非居然为了他们两个能做到这种程度,不惜以牛郎新人的地位顶撞至尊的鲸之男,真是让人感动……如果路明非真被店长切腹了,他们两个绝对会飞奔着去买止血剂和绷带!
“樱花君,你的行为真是让人……动容啊!”店长忽然击掌,“这才是男人,这才是兄弟啊!男人为了兄弟是可以两肋插刀的,男人为了兄弟是不惜舍弃自我的!”
“不禁让我想到了年轻的时候,都是那么的义气,都是那么的直率!”店长抚摸着他锃亮的光头由衷感慨,“不愧是我看好的年轻人,满眼都是女人而不能兼顾兄弟的花道是不完整的,樱花君你的一番请求真是把我带回了往昔的峥嵘岁月啊,为了男人间比金子还珍贵的情谊,我破例一次又何妨呢?”
恺撒和楚子航互看一眼,都傻眼了。
见鬼,路明非这是在二战时期救了店长的爷爷么?还是给店长下了什么迷魂蛊?不然这家伙何德何能被店长如此优待?这完全已经脱离了欣赏的范畴啊!
他们的脑海里不约而同地浮现处一个故事……狗熊在森林里觅食,偶然闻到了熊狸身上如蜂蜜般的香味,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它觉得熊狸吃的饭肯定是香喷喷的,撒的尿一定是蜜糖味,甚至认为熊狸踩过的树叶也散发着淡淡幽香。
“让我想想,怎么能在保持这场面试公允的同时又能让basaraking和右京没有压力地展示他们的情怀和风采呢……”
店长冥思苦想,忽然一拍脑门。
“有了!不如樱花君你来为他们打个样吧,你在我见过的年轻人之中,是花道最接近‘盛放’的一个,有你做示范,珠玉在前,想必basaraking和右京也不会那样紧张。”
话罢,店长立马起身,将宣纸和毛笔摆在桌上,他一直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樱花君,我深知你的优秀,所以我以心中的难题问答于你。”
店长面朝路明非,他的脸上忽然敛去所有情绪,只剩认真。
“sakura,何谓遗憾之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