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早就想带绘梨衣来了。”路明非点点头,视线看着缆车外的风景。
“可是Sakura不是日本人,怎么知道这么漂亮的地方?”绘梨衣好奇地问。
“一开始是从电视剧里知道的。”路明非说,“那部日本的电视剧当时风靡全亚洲,这个镇子是那部电视剧里很有名的取景地,所以镇子也被带火了,成了四国很热门的一个旅游景点。”
“什么电视剧?”绘梨衣问。
“《东京爱情故事》,一部很老的片子,但是很感人很经典,随着电视剧的热度过去后,来梅津寺町的人就越来越少了,直到今天,已经不会有什么人刻意来到四国最西南端的这里了。”路明非笑笑,“大概是我比较恋旧吧,我每年都会把《东京爱情故事》翻出来看一次,看一次哭一次,说起来还怪丢人的。”
“不丢人,那一定是一部很感人的电视剧。”绘梨衣认真地在小本子上写。
“的确很感人,所以带绘梨衣来梅津寺町就成了我决心一定要做的事。”路明非看着绘梨衣,“说起来我今年还没来得及看《东京爱情故事》,之后有时间了绘梨衣要陪我一起重温一遍么?”
“好。”绘梨衣郑重其事的点头,一副和路明非认真做约定的样子。
路明非的确很喜欢那部日剧,他一直都不否认自己其实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在第一次看完《东京爱情故事》后,他一边哭得稀里哗啦的,一边上网搜有关于爱媛县和梅津寺町的资料和旅行宣传片,所以路明非知道梅津寺町是个以铜矿和旅游业为根基的镇子,他也知道镇子的面貌是怎样的,镇子的神社建造在山上什么位置,最后一班登山列车几点开始停运,登上列车后又会看到怎样美不胜收的风景……
“这里的确很美,但是接下来的风景会更好看。”登山列车在离山顶停下一小段距离的位置,路明非牵着绘梨衣的手,带她走下了列车。
没有任何的标牌或是告示,列车的终点是一座地藏庙,石质的神龛只有堪堪到一个成年男人大腿的高度,庙宇前有一个粗糙的小佛像,一尺见方的砖瓦顶在迷你佛像的头顶,用来遮风挡雨,即便这座石地藏庙看起来无比简陋,但只要封了顶就算是完整的地藏庙了。
据说每座地藏庙里都住着一位神明,他们会以灵魂的姿态栖息在这座小小的庙宇里,只要有人带着食物与诚意来看望他们,他们就会用神力实现参拜者的心愿,而那些很久没有人探望的石地藏庙则会逐渐废弃,栖息在里面的神明也会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路明非从手提袋里取出一枚饭团和一只甜食店老板娘送的甜糕放在那座小佛像的身前,然后带着绘梨衣向山顶的方向走去。
前面是一片树林,一条青石板铺成的道路蜿蜒在树林之间,这条路看起来很多年没什么人走过了,石板崎区不平,坑坑洼洼的,道路两侧的草木疯长,知风草和方杆蕨野蛮地霸占了行人通行的道路,就像是这座原始的丛林不愿再被人类打扰似的,不过这些好看的植物中间也夹杂着能够割破肌肤还带有毒性的菵草,路明非踩着那些菵草的茎与根,在前方为绘梨衣开路。
前方的道路开阔了点,碍事的杂草没那么多了,但是青石板上的落叶不少,青苔意外的湿滑,看起来昨天山里也下了场雨,因为绘梨衣穿的是和巫女服配套的木屐,路明非怕她脚下打滑摔倒,于是来到她的身边,搂着她的腰并肩而行。
阳光穿透密如网织的树荫,像是会发光的线条一样笔直投下,树林里有薄薄的雾,丁达尔效应下,光线在雾里被分割成一束束的,照在皮肤上像是暖融融的辉斑,或许这就是大自然的浪漫,摸不到抓不住的阳光在这里不仅有了温度还有了形状。
道路的尽头是一大片矿井,矿洞早就被人用石块和栅栏封住了,旁边的警示牌上写着“开采殆尽,闲人勿入”的标识语,矿洞前方的空地上矗立着一根根朱红色的木质柱子和方台。
柱子上悬挂着五颜六色的鲤鱼旗,这是日本一种叫“男孩节”的习俗,始于江户时代,凡是家里生男孩的,门前悬挂鲤鱼旗,以此来祝愿男孩们能像鲤鱼一样健康成长,朝气蓬勃,勇敢地跃上“龙门”,而方台上摆放着瓷瓶,瓷瓶里插着桃花枝,桃花节在日本是女孩子的节日,如果镇上谁的家里生了女孩,就在瓷瓶里插上一支艳丽的桃花。
但是柱子上的红漆已经斑驳了,鲤鱼旗有些破旧,桃枝早已凋谢,矿车的轨道也锈迹斑斑,就和来时的那条青石板路一样,在山里的矿源被开采完毕后,这里看起来似乎很多年都无人问津了。
看到曾经热闹的景点变成如今这副冷清的模样,路明非有些唏嘘。
路明非站在矿洞前,他蹲下身子,示意绘梨衣来到他背上,绘梨衣勾着路明非的脖子,路明非背着绘梨衣从矿洞旁的石壁一跃而上,女孩的裙摆在空中飞扬。
路明非背着绘梨衣来到山崖旁的一块巨石上,站在石顶,路明非弯下腰,把绘梨衣缓缓的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