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然能够感受到路明非还活着,但是赫尔佐格没有感受到封印路明非的土元素传来任何与它相斥的波动,这代表对方其实并没有绝对的元素掌控力,所以赫尔佐格的攻击一直都是奏效的,只是对方的血条比它预料之中更厚罢了。
“真是个生命力顽强的家伙啊,从这一点来看的确是个怪物。”赫尔佐格低骂一句,旋即他的嘴角露出狠戾的笑,“抽光了浑身的血也杀不死你,我很好奇,那假如把你烧得灰都不剩,你还能复活么?”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杀不死的东西,赫尔佐格相信,万事万物都遵循着某种恒等的定律,生命这个东西既然能诞生就必定存在某种极限,从古至今从没有什么东西能亘古不灭的存在……龙族覆灭,世界树崩塌,就连黑王那种东西都被杀死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绝对杀不掉的呢?
倒悬着的泥石金字塔被赫尔佐格加固到极致的硬度,同时一个绯红的领域在赫尔佐格的身体周围展开,领域的范围迅速扩大,直到笼罩了大半个极渊。
原本就炙热的海底温度再一次攀升,以疾快的速度,海水像是一锅被煮开的沸水,海沟和深峡传来猛烈的震颤,赤金色的液体就像是礴发的喷泉一样从海沟的深处喷出。
赫尔佐格的瞳孔中闪烁着赤金色的光芒,忽然冒出的岩浆将它的面庞照耀得熠熠生光,这些岩浆当然是它用能力召唤的,路明非所在的位置恰好是赫尔佐格和夏弥还有老唐在海底战斗时所在的地方。
得益于老唐前不久已经将脚下这座海底火山给唤醒,赫尔佐格也不用再浪费时间和力量重新让岩浆突破地壳,它只需要单纯的操纵岩浆就行了,这个过程在眨眼的时间就可以完成。
温度恐怖的熔岩像是一条条红色的巨蟒,扑向封印路明非所在的位置,从四面八方狠狠缠绕那座巨大的泥石金字塔。
坚硬的泥沙与岩石被高温的岩浆灼烧成血一般通红的颜色,这些硬度极高的沙石的导热性绝佳,在被岩浆包裹着持续的加热后,其温度在短时间里足以攀升到与岩浆本身媲美的程度。
然而其造成的伤害比起岩浆本身甚至尤有甚之,密不透风的岩石结构隔绝了外部一切的空气,在高温中氧气会在短时间里被剧烈的消耗,并且被高温加热后泥石会结合的更加凝实,甚至朝着金属的方向冶炼。
岩石的内部形成了一个高强高压与高温的绝对密闭空间,这对任何被困在其中的生物几乎都是必死的环境,哪怕对于血统极高的龙类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煎熬……相传古时候曾有龙王用类似这样的酷刑惩罚犯下过错的龙族亲爵,几天后那位龙王打开尘封的石印,那位血统极高的亲爵已然只剩下累累的龙骨。
岩浆与泥石的结合就像是制造了一个巨大的熔炉,极致的高温淬炼着被困在其中的路明非,同时泥石间的缝隙因为高温而被极致的压缩……这东西如果放在中国古代的神话里就是一妥妥的杀人神器,绝对不亚于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可路明非却不见得有孙悟空那一身金刚不坏的铜臂铁骨。
不知道过了多久,赫尔佐格能够感受到岩石封印中央的路明非的生命特征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它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把路明非给炼死,因为赫尔佐格知道即便这样也很难彻底杀死一位王。
“果然,靠言灵的力量是杀不死这种东西的,就和抽干血液也杀不死他一样。”赫尔佐格的嘴角露出残忍的笑,“要杀死这么顽强又高贵的生物,必须要亲自手刃!”
赫尔佐格收回了力量,两个领域同时被解除了,岩石和泥沙垒成的倒金字塔一寸寸的溃散,从海沟深处喷发的岩浆也往极渊更深处倒流,赫尔佐格虎视眈眈地盯着坍塌泥沙堡垒最中央的位置,想看看被困其中的那个生物经过刚才一系列的狂轰滥炸,已经虚弱到了何种程度。
当坚硬的沙石完全剥落,最中央的那个黑影逐渐显露的时候,赫尔佐格的脸上也浮现出兴奋的神色,它笑了起来,笑容越来越猖狂,似乎它即将完成一件让它颇具成就感的事。
“差一点……我居然差一点就被你唬住了!”赫尔佐格看着路明非的模样,“你根本就不是完整的……不,更准确来说你根本就是瑕疵的,你是残缺的、虚伪的!你空有一副外表和皮囊,但你的力量和那位终极的存在差远了,如果你就是那位存在的话,我早就死了,我早就你杀死了!”
“但现在快死了的是你,你就要被我杀死了,就像在二十年前的黑天鹅港,就像在两个小时的红井……”赫尔佐格的语气和笑容都越来越癫狂,“亏我刚才居然真的怕了,哈哈哈哈,应该害怕的是你,因为我才是你的梦魇,不论你复活多少次,你注定逃脱不了……被我杀死的命运?”
赫尔佐格的脊背挺得笔直,恢复伤势加频繁使用力量已经让它倍感疲倦,但它依旧一副满怀得志的姿态,和刚才在天空之上看到路明非模样的时候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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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赫尔佐格真的以为自己面对的是这个世界的终极,是那位不可一世的伟大生物,所以它惊讶、它害怕,它从灵魂深处感受到强烈的畏惧……但好在赫尔佐格的心中一直持有怀疑,对方是否真的拥有那位究极生物的力量,此刻这个想法被它验证了,对方徒有其表,仅仅空有王的外形,却不具备王的力量,这个究极生物的外壳是伪造的、是虚假的,可它继承的白王的力量确实真实的。
在赫尔佐格的面前,那个黑影的姿态狼狈不堪。
路明非身上黑色的鳞片近乎全都剥落了,那个介乎于龙形和人形之间的身躯血肉淋漓,全身的骨骼都因为岩石封印的重压而扭曲,背后的膜翼支离破碎,原本那张属于人类的面庞也因为遍布焦黑的灼痕而狰狞扭曲,而且看不出来最初的模样。
如果真的是那位终极的存在,又怎么可能被赫尔佐格逼成这般狼狈的模样?
而这种虚伪的王,根本不值得它胆寒畏怯!
“这样你满意了么……”
当赫尔佐格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即将终结对方性命的时候,一道低沉嘶哑的声音传来,仿佛几万口洪荒巨钟被同时撞响,巨大的声音落在赫尔佐格的耳朵里震得它脑袋嗡嗡作响。
“什么?”赫尔佐格愣住了,它死死地盯着眼前那个身躯已经残破不堪的黑影,微微瞪大的金色的瞳孔里写着不解。
“我是说……这样你就满意了么?”路明非缓缓抬起头,那张残裂狰狞的脸直勾勾的看着赫尔佐格,“这种程度你已经满足了么?用刚刚从别人那里窃取的力量,一次次的使用在你的敌人身上,看着对方一点点的溃败,幻想着用某种最残忍最绝望的手段杀死对方……这样你就能感到满足么,赫尔佐格博士?”
“什么意思……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赫尔佐格的话眉头狠狠皱了起来,“你想表达什么?你想表达什么?你已经快死了你知道么,我曾有无数次机会杀死你,我曾有无数次机会杀死你!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用这种语气对我讲话!”
“这一次你说对了,的确你曾经有无数次机会杀死我,如果二十年前你在红井杀死了零号,或是两个小时之前你在红井杀死了路明非,我都没机会出现在这里……”路明非低声说,“但是你都错过了。”
“错过了?没有!”赫尔佐格用无比固执的语气反驳,“你觉得这一次你能逃掉么?做梦!我不会像以前那样仁慈,这一次我会让你彻底死在我的手里!”
“你有无数次机会杀死我,唯独不是这一次。”路明非淡淡地说,他那张破败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对我来说,这是一场豪赌,博士,我压上了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这其中的风险你是无法理解的,如果真有一次你下定决心杀死我,或者我因为大意死在了我任意一个强敌的手里,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赫尔佐格的眉头越皱越深,渐渐的,它的整张脸都快要拧在一起……不仅仅是因为它无法理解路明非的话,还因为路明非原本破碎的面庞在它的视线里一点点的重铸,断裂的血管中冒出红色的丝线,像是无数细小的触手,将它们连接修复,皮肤的裂口渗出金色的溶液,就像是效用极强的粘合剂一样,将破碎的皮囊修复成光洁如初的模样,又一块块的拼接在一起。
“这一路上我没有借助任何的外力,我把自己的力量锤炼到极致,我把曾经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自己扔在了那个雨夜,从没有回头,为的就是这一刻。”路明非看着赫尔佐格,淡淡地说,“我赌赢了,博士,我把我所有能压的东西都压上了,最后得到了能咆哮世界的力量,你已经没有机会杀死我了。”
赫尔佐格还想要反驳路明非,但它嘴巴长大,却没法说出任何一句话,因为震惊,赫尔佐格的脸上爬满不可置信的神情。
在赫尔佐格惊讶的目光中,路明非的身体以难以理解的速度修复,不仅仅是他的脸,包括他的整个身体,都在飞速的重组……路明非的身体里爆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音,断裂和错位的骨骼都迅速复生,黑色的鳞片像是一层坚硬的膜,再次爬满了他短时间里已经修复如初的肌肤,原本支离破碎的双翼也生出狰狞的棱角,像是两双巨大的手一样在路明非的背后展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赫尔佐格爆发出惊愕骇异的吼叫声,“这么快的恢复力……你怎么可能有这么离谱的恢复能力!”
“对于龙类来说,只有内部的伤口难以治愈,但是外部的伤口都是随时可以愈合的,这一切和血统有关。”路明非活动着自己新生的骨骼,他的颈骨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折断又迅速复原,“并且我和恶魔做了交易,所以你要说我是杀不死的怪物也没什么不对,因为只要我不想死,凭借博士你现在的能力的确很难杀死我。”
“你在撒谎,你在撒谎!你又开始卖弄你拙略的演技!”赫尔佐格怒不可遏地冲路明非大吼,“你以为这一次还能唬住我么?你以为你能用同样的伎俩欺骗我两次?你以为我是谁?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这个当世最伟大的生物,新生的白王,荣格·冯·赫尔佐格!”
“荣格·冯·赫尔佐格,你还真是改不了啊,一旦觉得紧张或者恐惧就会把一句话重复两遍的坏毛病。”路明非活动着手指,此刻他的身体已经全部复原,他看着赫尔佐格轻蔑地说,“葬礼可不会给你这么久的时间讲废话,遗言最必要的特点就是简洁精炼。”
赫尔佐格彻底震怒了,因为它以为能击溃路明非的攻击却对对方完全不起作用也因为路明非轻蔑的语气,赫尔佐格就像是一头被猎物戏耍而失控的野兽,四种、五种……也许是更多的领域同时在它的身体周围展开,海底的海水都被震开了一个类似真空的球状空间,赫尔佐格在这个空间里发狂似的将各种高阶言灵的力量作用在路明非身上。
“言灵·君焰”,这是被赫尔佐格第一个释放的言灵,和楚子航不同,赫尔佐格的“君焰”几乎是瞬间释放,并且仅仅是危险言灵的“君烟”声势和威力都一度逼近了高危言灵。
携带着高温的耀眼的火龙逼近路明非的面前,但他依旧不慌不忙也不闪不避,在“君焰”即将触碰到他的前一刻,路明非轻描淡写地打了个响指。
“取消。”路明非淡淡的吐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