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惨烈的是路明非手里的双刀,布都御魂和天羽羽斩又一次崩断了,路明非使用十三连与赫尔佐格对砍,天丛云无比坚韧,率先撑不住的反而是他自己的武器。
但是这一次,赫尔佐格看到路明非手中崩碎的双刀,它的表情再没有半分嚣张或是轻松,因为赫尔佐格注意到了路明非的眼神……那完全是疯子的眼神,没有半点退缩也没有半点犹豫,路明非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烈火,那种火焰似乎要把他视野里的敌人全都烧个干净,烧死自己也全无所谓!
这个家伙已经彻底疯了,或许从一开始这家伙就是个疯子,回想起这个名叫路明非的年轻人一路以来所做的种种,没有一件是正常人会做出来的事……没有人想和一个疯子战斗,疯子都是一些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的愚蠢家伙,可自己的性命何其珍贵,尊贵的王怎么能和舍命的疯子拼命呢?赫尔佐格的心里隐隐的生出退意。
“博士,你怕了。”路明非忽然笑了,他望向赫尔佐格的笑容里既不轻佻也不讥讽,他只是如实陈述出赫尔佐格内心深处的想法,“你是打算逃走了么?”
赫尔佐格死死咬着牙,它的利爪下意识地紧握天丛云,它明白自己只要忽然扑上去,也许能反过来压制路明非,布都御魂和天羽羽斩已经在路明非和它的对砍中崩断了,想要制造出新的炼金武器需要一个间隙,赫尔佐格完全可以不给路明非这个间隙,和手持断刀的敌人战斗它的优势巨大。
可赫尔佐格踌躇着没有上前,因为它对自己必胜的信念已经开始动摇,赫尔佐格觉得自己贸然进攻路明非也不一定百分百获胜,天知道那个疯子又会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疯子就是那种不顾死活的家伙,没人会想和疯子拼命。
赫尔佐格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或许它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仅仅是它为了自己的胆怯而找的借口。
“我们不是一定要刀剑相向的,其实我们完全可以谈和。”赫尔佐格看着路明非,语气和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这一次我是带着诚意的。”
“谈和?”路明非不置可否地说,他的眼神中跳动着讥讽又疯狂的光,“博士,看看我现在的模样,我已经没有任何与你谈和的理由了,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为自己而战,龙类之间的战争一旦开启就从没有以谈和为结局的先例,我现在一心只想杀死你,如果杀不死你我就杀死自己。”
赫尔佐格的脸色变得尤为难看,它忍不住在心里谩骂这个家伙真是个货真价实的疯子,明明拥有这个世界上数一数二的血统和碾压级别的力量,却完全没有身为王的傲骨,为了一些卑贱又平凡的人而付出完全不对等的代价……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拿自己的命去拼死保护一群蚂蚁?
赫尔佐格无法理解,在它看来这完全是桩赔本买卖,只有无可救药的蠢货才做,赫尔佐格与路明非完全是两个极端,因为它没有任何想要守护的东西,它无法理解怎么爱人又极端自私,在它的内心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比它的命更值钱,所以一旦遇到真正威胁到它性命的情况它总想着逃走。
就像路明非说的一样,赫尔佐格空有王的身躯与血统,可它的胸腔里依旧藏着一颗怯懦的人类之心,它怕死,它计较,它患得患失……但这是最终的决战,也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豪赌,太多太多的人被拉上了路明非与赫尔佐格的赌桌之上,这场博弈直接牵扯到人类、混血种和龙类三个文明。
这场史无前例、盛况空前的豪赌,路明非压上了自己的全部,他不顾一切,可赫尔佐格临了却想退缩了……但是已经没有人能过抽身了,自古以来,龙族中王与王的战争从来都是以咆哮、厮杀和鲜血为开端,唯有死亡可以终止!
路明非抛下了手里两段断裂的骸骨,这一次他没有再撕开自己的腹部从里面掏出肋骨,因为时间间隔太短了,路明非的恢复能力已经显着下降,他新生的肋骨还没有完全长出来……路明非撕开的是自己的胸部。
他从胸腔中取出两段骨骼,难以忍受的痛苦让路明非的眉毛跳了跳……这一幕看得赫尔佐格心惊肉跳,它难以想象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对自己可以这么残忍,赫尔佐格心里的退意越来越浓,恨不得扭头拔腿就跑远离这个极品的疯子。
要知道胸腔中的骨骼很大一部分作用不仅是为了支撑身体的平衡,更多是为了保护心脏等重要的脏器,路明非这么做了,等同于放弃了防御,在他新生的胸骨完全生长出来之前,他身体最致命的部分几乎全都会暴露在敌人面前。
根本不给赫尔佐格逃走的时间,在手里的骨骼被炼化成新的布都御魂和天羽羽斩后,路明非朝赫尔佐格扑了上去。
路明非手中的双刀举过头顶,气势逼人,携带着赫赫的音爆声,赫尔佐格被路明非凶猛的气势给震慑了一瞬,它认得这一招……萨摩示现流奥义——“狮子示现”,源稚生也会这一招,作为执行局局长的源稚生剑术卓绝到施展这一招时,当真像一头猛狮握着刀,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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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源稚生的大袈裟斩被称作“狮子示现”,那么路明非的这一招应该叫“猛龙示现”或是“狂龙示现”,因为他实在太疯狂了,比源稚生的剑招里更平添一份凶猛,这样的画面落在赫尔佐格的眼中,就好像一条狂龙朝它扑来,他的脚下驾驭狂风,身体周围缠绕着雷电与火焰,高举过头顶的双刀就像是雄狮与猛虎,刀锋好似犀利的獠牙,每一次斩落就会咬下一大片血肉。
因为仅仅一瞬间的错愕,赫尔佐格丧失了先机,当它回过神来时,路明非手中的双刀已经降落到它的头顶,赫尔佐格仓惶的举起天丛云阻拦,但路明非的力量远远比它想象的更大,这一次天丛云没能完全防御住路明非的斩击,布都御魂将天丛云砍得倾斜,天羽羽斩就像是一头突如其来的猛兽,狠狠啃在赫尔佐格的肩膀上,撕扯下一大块的血肉。
剧烈的痛楚让赫尔佐格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一瞬间痛苦战胜了心里的恐惧,白王血统赋予赫尔佐格凶性被鲜血激发出来了,它猛地朝路明非扑了上去,嘴里锋利的牙齿死死地咬在路明非的颈部动脉上,一副豁出去要和路明非以命相博的架势。
没有鲜血的味道,但赫尔佐格很肯定自己的牙齿已经刺破了路明非的动脉,它是基因学的专家,对人体的研究十分透彻,它咬合的深度足够让路明非颈部大出血了,并且赫尔佐格和路明非战斗了这么久,它对路明非这诡异体魄的规律也有所了解,路明非的颈部散开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这代表路明非体内的组织已经受损了。
颈部动脉被刺穿对普通人来说毫无疑问是致命的伤,虽说对血统高贵的龙类并不致命,但也绝不是没有影响……被彻底咬断脖颈的龙类一样会死,赫尔佐格的嘴上一边加重力道心中一边窃喜,赫尔佐格认为路明非看似不顾性命与它厮杀的气势多半是装出来的,因为它凭借这种诡异的不死体魄并没有真正面对死亡的威胁。
但路明非这项不死的能力也濒临极限了,赫尔佐格不信如果它硬生生的咬断路明非的脖颈,将他的脑袋撕扯下来对方还能复活,赫尔佐格此刻的姿势看不到路明非的脸,但是被真正的死亡威胁,赫尔佐格很期待路明非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如果不想被自己咬断喉咙痛苦的死去,路明非一定会一边惊恐的大叫一边奋力推开自己,但届时赫尔佐格只会下嘴更加凶猛,更加狠毒,同时它也会更加兴奋,就像是吮血的豺狼听到了猎物的嘶吼声而被大大激起的狩猎欲一样。
但是预料之中的痛苦的嘶吼声并没有响起,赫尔佐格猛烈的撕咬,路明非没有推开它也没有反抗,甚至连身体的细微颤抖都没有,似乎就这样被赫尔佐格咬穿了喉咙他也无所谓……赫尔佐格还在不解之际,它感受到天丛云上的那股压力不见了,它的胸口一阵剧痛,一个尖锐的东西刺破了它的鳞片和肌肤扎进了它的胸腔中。
剧痛让赫尔佐格瞬间绷紧神经,同时它也第一时间意识到了,刺进胸膛里的是路明非的布都御魂,赫尔佐格下意识的收紧胸腔的骨骼,阻止这柄锋利的刀刺向它的心脏,注意力和力量都下意识转移了,赫尔佐格嘴上的力道一时间骤减,在杀死敌人和保命之间赫尔佐格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自保。
可路明非根本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他丝毫不在意赫尔佐格是否会将他的脖颈咬断,也不在意这一次受到这种严重的致命伤后他还能不能复活,他将全身的力量都用在手上,布都御魂狠狠地在赫尔佐格的身体里搅动,一点一点的撬开、突破赫尔佐格的夹紧的胸骨,刀尖无限接近赫尔佐格那颗跳动的心脏。
赫尔佐格的嘴上狠狠用力,它知道这是一场赌博,究竟谁的速度更快,究竟谁更狠,究竟谁先死,赫尔佐格想抢在路明非之前咬断他的喉咙,也试图让路明非知难而退……但它失败了,路明非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任由赫尔佐格如何用力,这个年轻人根本没有伪装,他所有疯狂的举动都是真实的,这家伙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疯子!
在布都御魂的刀尖即将触碰到赫尔佐格心脏的那一刻,赫尔佐格忽然松开马上就要咬断路明非喉管的嘴,它爆发出一声惊天的嘶吼,这声吼叫里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绪,惊骇、愤怒、诧然……更多的是恐惧。
赫尔佐格后退了,它拼命的向后撤去,让自己的身体远离那把差点刺进自己胸膛的刀,也远离那个即便差点被咬断喉咙也要杀死自己的疯子。
直到和路明非拉开了至少上百米的距离,赫尔佐格才停下,它大口大口地喘息,不知道是体力消耗的太多,还是没从被死亡笼罩的阴影中回过神来,赫尔佐格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路明非,它肩膀上和胸膛的伤口还在止不住的作痛,特别是胸口的部位,赫尔佐格有种心脏都在绞痛的错觉,它的心脏几乎快要从胸膛中跳出来。
其实以赫尔佐格的血统,即便是心脏被刺中了,只要没被搅成一片稀巴烂,它也不会彻底死去,但是路明非不一样,赫尔佐格看到了路明非脖颈被它咬中的伤痕,那里的愈合速度已经相当慢了,赫尔佐格依旧可以肯定,它可以抢在路明非搅碎它的心脏之前咬碎路明非的喉咙,这一次被咬碎喉咙的路明非几乎不可能复活。
自己最终还是逃走了,赫尔佐格一边耻辱一边不解,它觉得自己逃走是人之常情,相反那个年轻人悍不畏死的举动才让它错愕……他真是要和自己战斗么?他这种行为真的不是自杀么?
犹豫就意味着败北,没有拼死决心的赫尔佐格永远无法意识到这一点,它的确拥有杀死路明非的机会,不止一次,但当它后退的这一刻,它的失败就已经注定了。
没有任何的表态也没有任何的讥讽,路明非的眼神中泛着前所未有的坚毅,此刻的赫尔佐格在路明非的眼里不再是他生死攸关的仇人,而是曾经剑道馆里他难以战胜的剑道前辈,他比对方缺少一些东西,就要豁出一些东西,曾经路明非豁出了千百倍的努力,这一次他就豁出自己的命……什么都无法舍弃的人,就什么都无法战胜!
路明非挥刀上前,自从赫尔佐格交战以来,他从没有后退过半步,这一次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