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骁勇善战外,姜才还有一处让赵由航颇为欣赏,那就是严明军纪。
赵由航听说,有次他家毛头小子从前线归来,被他当成了临阵脱逃,差点斩杀。
而赵由航想要模仿的岳家军,最著名的就是那句军纪名言:“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
如此严明军纪的部队,就需要姜才这类将领才能带出来,何况他们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当初扬州失守,姜才向南突围时,他刚被封了越王,并驻守建康(南京)采石矶。
听闻姜才消息后,他连忙派船接应,并以精锐登陆,这把姜才等人救了出来。
姜才由此对他是颇为感激,两人一见如故,不仅战场上并肩作战,私下也相交甚密,常共论天下大事。
如今相见,赵由航在私宅特备薄酒一杯,用小灶温上,并站到门口等候。
不过多时,一位黑盔将军出现在街道尽头,他身材虽不高大,但手抚兵器摆架不小,脚下战马更是飒踏流星。
赵由航见到熟悉的身影,听着许久未曾听到的马蹄声,不禁也跟着意气风发起来。
“公台别来无恙?”赵由航上前招呼道,结果却意外见到了一双血红的双眼。
“明方。”姜才翻身下马,叫着天子给赵由航起的字,嘴角微张却又咽了回去,只剩下一双铮铮的双眼注视着。
赵由航连忙收起嘴角笑意,拉着他进了内屋,辞退左右后问道:“可有要事发生?”
姜才沉重的点点头,语气中带有一丝愤慨:“自你走后,中原形势愈发不好了。”
“伯颜亲率大军南下福建,福州现已传不出半点消息。同时他还派大军从梅关、广西方向迂回,试图直扑广州。”
“我军三面作战,死伤无数,各地还有起兵反叛者……”
说罢,姜才眉头紧皱,望向赵由航:
“若只是如此也就算了,用命而已。”
“关键是我临行之际,官家跟我说:如今元朝水军时时扑向泉州,南航路线已不再安全。”
“他有一封诏书,本打算数月后交给明方,但如今为防元军封港,便让内侍省的人提前带来了。”
赵由航有些疑惑:“可公台方才是一人来的,不知那内侍,也就是天子使者去了哪?”
“没有持节,算不上天使。”姜才摇头道:
“而且关键就在这,那内侍路上就对我等警惕万分,刚一下船就跑到文天祥家中去了,不论我如何劝阻甚至威逼都无用。”
“我担心他情急下毁掉诏书,从而辜负官家所托,故不敢逼迫过甚。”
“他对公台有何好警惕的?”赵由航出声问道。
“我正是疑惑在此,”姜才语气加重了些:“这诏书乃是官家所托,某就是死也按官家的交代,在几月后把诏书交予明方。”
“可如今这内侍不知抽了什么风……跑到仓司使家里去了。”
赵由航劝阻道:“可能是官家对他另有旨意,而且那内侍既然进了文天祥家中,也不必太担心。”
“明方如此放心此人?”与文天祥接触不多的姜才出声问道。
“公台自可放心,天塌了他都不带垮的。”赵由航拍着胸脯道。
姜才这才渐渐冷静下来,他这一路每每想到官家还在险处,自己却已南逃就悲愤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