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袁基!
何顒双目陡然睁开,刚才的尴尬一扫而空。
被那狗贼一折腾,他几乎忘了自己二人到底为何而来。
如今董贼之人已然知晓袁基之事,甚至找上了自己。
看来谢该那天并没有看错,袁基真的没死。
但怎么会如此,是何人暗中放走了他?
如若不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何顒都要怀疑此事是自己所为,也无怪那董贼之人找上门来。
可若不是自己,又会是谁呢?
王允?
何顒摇摇头。
消息太闭塞了,自己已经慢董卓一步,再不出击就彻底被动了。
他隐隐感觉袁基之事,背后潜藏着巨大的阴谋,有人在暗中搅动风云。
京城的水,还是太深了啊。
好在自己还有优势。
如果此行顺利,通过谢该嘴中的贼盗,很大概率能探知袁基的踪迹。
只要自己率先找到袁基,一切都还来得及,局面将重新回到掌握。
想来那袁基突然发现被自己找上门,脸色一定很精彩吧。
谢该,我的福星啊!
何顒看向谢该,满眼欢喜。
“去,当然要去!”
他无视了谢该的不情愿,抓起对方的手腕:“现在就去。”
谢该也知兹事体大,容不得矫情,当即收敛情绪。
可刚刚被打了一顿,他知晓了自己的斤两,再无先前的意气风发。
想到此行可能会面对一位经年惯犯,他不由谨慎起来。
“是不是再找几个帮手,我在城门楼那几个兄弟都是信得过之人。”
何顒一阵头大。
他自然知道谢该心中所想。
说实在的,他自己心里也有些怵,可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不瞒贤弟,我那旧相识有霸王之勇,世所罕见,你千万莫被一时之挫影响。”
何顒开始忽悠谢该。
“先前我乃认出了那旧相识,故意相让于他,实则为兄本事不下于此人。”
谢该翻个白眼,一脸不信。
不过既然何顒都如此说了,他也只好顺坡下驴,不再坚持。
“兄长有此信心,愚弟自是舍命相陪,总不会如此倒霉,连着碰到两个霸王之勇。”
“断然不会。”
计议已定,两人便又上路了。
又行了数里,转过一个岗头,忽见得溪水横流,飞鸟去疏林。
二人本都是文人雅客,这一日经历下来已是劳筋苦骨,难得见此清幽之处,不由神清气爽。
谢该正欣赏间,忽然蹙眉附耳。
“兄长可听得什么声响?”
何顒低头驻足,果有铮铮弦声飘然而来。
“好似是有人抚琴……”
二人寻着琴声缓步前行,只听得那曲调不似任何存世之曲,皆暗自心惊。
不通音律,何以称士,何顒与谢该虽不敢说精于此道,却尚能品评一二。
此曲虽为新创之作,却是淳厚有力,气势磅礴。
初闻时激愤昂扬,宛如恢弘盛世中开疆拓土,令人不由血脉贲张。
忽而遽从顶峰落下,又有苍劲悲壮之意,听者能不扼腕叹息,怅然若失?
闻弦音而知雅意,此曲意境高绝,不下于任何传世名曲。
尤其是曲中隐隐传达的救世之意,更让人击节称赞。
两人面面相觑,心中所想一般无二,皆是这如烈火烹油般岌岌可危的大汉。
暂且按下心中所想,何谢二人仿佛忘了此行目的,一路疾行,只欲早点见到这抚琴之人。
此必隐世高人也,料那商山四皓亦不过如此,若能寻其出山,天下有救矣!
行至深处,果见一茅屋出现,屋前一人,皂绦素履,风度翩翩,却正是那抚琴之高士也。
二人屏息不语,生怕打扰,那人仿佛早有所觉,双手虚按。
琴声忽止。
其人昂首:“伯求、文仪,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袁基微微一笑。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