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该则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路。
他平素连看一眼袁基,都只是远远观之,要不当日在城楼之上,他怎么会不敢确认。
确实够不上那个层次,不敢认呐!
今日先是被琴声折服,后又有再见恩主之子的惊喜,加上如今……
他抓住我的手了!
小子惶恐啊。
……
入得屋内,两人的心绪仍迟迟没有平静下来,甚至忘了问袁基究竟缘何会出现在这里。
袁基不开口,二人甚至连主动提问的时机都不好把握。
死里偷生之后,袁基的行踪显然是机密,他不说没人敢问,免得瓜田李下。
反倒是自己二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竟成了一件尴尬之事。
总不能说是暗中调查跟踪过来的吧。
仿佛没有看出他们的局促,袁基却只是闷头温茶,尔后递给二人。
二人不好拒绝,只得接过。
不过片刻,一杯接一杯茶下肚,谢该尚年轻,没经历过此等场面,都已经开始有些醉茶了。
何顒也好不到哪儿去。
“伯求。”
袁基轻拍大腿,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
他偏过头去,指向后方,促狭地对何顒说道:“差点忘了,这后院之内,尚有一位你的旧相识,等候已久矣。”
何顒一脸茫然。
说好的怕风寒入体,刚入屋,话都没说上一句,这就又要我出去??
不过看袁基一脸玩味,他倒有些好奇。
什么旧相识会在此处等我……
索性不好直接拒绝,加之许多茶水入腹,还真有些内急。
且去看上一看,敷衍一二再回来就是了。
何顒低声对谢该说道:“文仪且安心在此,为兄去去便回。”
随即起身向袁基拱手,径自走向后院去了。
何顒这一走,谢该倒是更不自在了,好在此刻已有些醉意,勉强缓解一二。
袁基面不改色。
确认何颙离去后,这才展颜看向谢该。
现在,就剩你我二人了。
至于何颙,自有人招呼,想到何颙看到那位“旧相识”的精彩表情,袁基甚至有些恶趣味地想要先去看看戏。
罢了,还是正事要紧。
自那日得知真相后,袁基终于卸下长久以来放在心中的大石,无比轻松畅快。
他这才明白,真正困扰他的,并非袁绍本人,而是其作为亲人所展现出敌我不明的状态。
其实袁绍的行为无所谓对错,对汉末之人而言,也许这是难以抹除的道德污点,可袁基来自后世。
自汉末以降,尤其是某指洛水为誓者开先河之后,连弑父杀兄都至今已觉不新鲜了。
若是朋友,袁基少不得还要夸一句干得漂亮。
一切过往,皆为序章,接下来,就看看究竟谁的器量更装得下这乱世了。
既然作为对手,只一句话而已——
袁绍吾弟,请借汝头!
就从这谢该开始。
袁基笑吟吟地开口。
“我自认行踪隐秘,却被你二人寻上门来,此间缘由,文仪可有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