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罢了,更让他难以理解的是——
“袁太仆,你不是……死了吗?”
这都不是大变活人了,这是死人变活人呐!
“陛下无须自责,臣身为陛下肱骨,早已做好为国捐躯,被那董贼翦除的准备。”
袁基不慌不忙,早已想好了说辞,开口就将自己的死归因于刘协,顺便捆绑了一个肱骨的位置。
不过这么说倒也勉强成立,毕竟京师内的袁氏族人一死,董卓就再无掣肘,彻底掌控刘协了。
天子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可看着袁基慷慨激昂的样子,再想到自己孤立无援,也就捏着鼻子默认了。
他只是好奇,死去的袁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是时也,臣幸得陛下天恩庇佑,在那宣璠狗贼的手中逃得性命,此间曲折一言难尽,陛下只需知道一点。”
“朝中仍有大贤,这天下健者,非唯那董贼一人,此等篡逆之辈定不会长久。”
“请陛下暂且忍耐!”
不同于种邵,袁基从来没有轻视这位少年天子。
大汉的招牌一日不倒,这位就永远是名义上的天下至尊。
没有人比袁基这个后世之人更清楚刘协的能量。
曹阿瞒不就凭借一手“挟天子以令诸侯”,生生取得了与阿弟袁绍掰手腕的资格,尔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鲸吞长江以北的中华大地,成就魏武威名。
他汝南袁氏吹得再怎么响亮,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不也只敢称天下仲姓吗……
你含金量再高,高得过当今陛下?
事实上,稍有野心和远见之人,都不会放过这块金字招牌。
自己那两位阿弟自然也不是蠢货。
袁术且不提,判断失误,自以为大汉已经倾颓倒,凭借一块传国玉玺和他汝南袁氏的名头,就足以将这天大的权柄窃得一二。
袁绍则是比较尴尬,董贼行废立之事,他投了反对票,立场上已经天然和刘协站在了对立面。
总不好吃回头草,打自己的脸不说,刘协也不会信任于他。
不过他也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另有打算。
对袁基来说又是另一回事了。
自己与叔父袁隗在废立之时是投了刘协一票的。
之后更是随他一起西迁长安,此乃共患难的交情啊,完全可以顺势而为。
而如今这个时点,刘协刚刚登基,长期处于董卓高压之下,却还没来得及被任何人看中。
或者说,现下的长安朝廷内,还不敢有人看中他。
这简直是自己最肥美的自留地啊!
只要运用得当,未必不能像另一个世界的阿瞒一样,鞭挞天下。
而天子那边也是心思四起。
刘协听了袁基的话,神情肉眼可见得兴奋起来。
袁基这是彻底投向自己了啊!
本以为今日得到的是种邵,结果一个惊喜换袁基了。
何况如他所言,助袁基逃出生天的,另有朝中大贤,也可以算作自己的人。
再细一想,袁基能到得此处,那种邵必然是出力了的,这么说来种邵也没丢。
这已然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真乃天佑大汉呐!
少年天子张嘴欲言,显然是要有所表示,却谨慎地没有轻易开口。
他努力回忆先父的举止,想要装出一副威严的神情,却又抓起袁基的手,表现出礼贤下士的模样。
一时竟显得有些滑稽。
“朕之遇太仆,如高祖遇留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