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冲卷着雪白的浪花,堆积在沙滩上犹如透明的雪。
岸上有一间古朴的木屋,静静地晒着太阳。
它似乎不想被打搅,连海浪都不敢靠近它的周围,它被热辣光线炙烤,却纹丝未动。木屋周围有着一圈很矮的栅栏,把木屋围住,像是在保护一处神秘的私人花园。
不知道是多久没有打扫了,屋子里面的灰尘在空气中跳跃,地上也堆满了许多杂物,看样子是许久未有生气了。
但是墙上的一声微弱的滴答声证明着这木屋里还存在着时间------一个挂着几层灰团的摆钟。深棕色的外表让人很难在意到它的存在,就连它的声响都是沉重而断续的,好像一个迟暮老者的叹息。
钟上面的厚灰根本看不清楚现在的时间,只能看见一个长长的秒针不知疲倦地来回旋转,似乎也只有秒针还在转。透过破烂的窗户纸也隐约能听到外面海浪被海风吹拂的声音,那轻柔的声音,更像是一位中年慈母在追赶自己淘气的孩子,在叫他回家吃饭。
海浪声很大,似乎在激烈地抗拒,于是风声也愈发大了起来,想盖住这放肆汹涌的海浪。果然,在风的“安抚”下,海浪逐渐平息下来,浪潮也都随着风后退,海滩上裸露出更多的银白色的沙粒,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此刻,连贝壳笑声的回响都能听到,似乎在嘲笑胆小的海浪。
钟似乎只在一些特定时间才会发出低沉的报时,但又不是特别准时,因为它内部早已裹满灰尘,能发出声响已是它欢呼的极限了。它每次欢呼时能延续的时间也是不确定的,有时一声便戛然而止,有时如翠鸟清脆长鸣,有时又断续呜咽,滴水穿石之感,有时则长久似高山流水,让人不禁想焚香抚琴。
但它在此间木屋中,似乎也就只有钟这么一件老古董,其他的只是沾满了灰尘和蛛网,看上去陈旧破败而已,这个钟却给人一股遗世独立的感觉。它的声音在寂静的木屋中贯穿,空气中的灰尘随着这首不紧不慢的迪斯科来回上下飞舞跳跃,这个木屋里面似乎没有规矩。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然西斜,透过破烂的窗户,在余晖中依稀能看到海上风平浪静了,海浪懒洋洋地晃悠着,像一个刚吃饱饭的孩童半眯着眼,晚风轻柔地将最后一缕夕阳的余热均匀地铺散在海平面上,海一下子暖了起来,有规律地上下翻动着。悬挂在天边的白色弯月在天地间亮起一盏光线温柔的暖色氛围灯,使人不禁神思恍惚,入眠在这如童话般的海天摇篮,连梦都是甜的。
钟也很识相的没有破坏这祥和的夜晚,但它依旧不知疲倦地一圈一圈走着,就像它之前在住在木屋里的主人说得一样:你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像一首不知名的摇篮曲一样,任谁听了也会安然入眠。
在梦里,海浪上一个扁舟的少年缓缓扬起船帆,在皎月下,脸上坚毅的神情很清晰,瘦弱的肩膀上背着一个很大的包裹,远远的望着木屋的方向,凝视了片刻便驶船逐渐消失在这片蓝色梦境。
钟还在木屋里,一圈一圈地向前走着,别的它不清楚,它只知道少年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也许是海的尽头,又或是天的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