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遵远老奸巨猾,反而将问题抛给荀敏,似是在试探他的想法。
荀敏方脸阴沉,孟蓉被掳,清白险些被毁一事太过突然。
他初听到时,也是吓了一跳,恨不得亲手将那孽子毙于掌下,后来便尽成了担忧。
对孟昭,他不了解,但将心比心,若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荀家,必不会善罢甘休。
而一旦无法遮掩此事,荀家理亏,势必要做出退避和补偿。
牵连之下,他这个荀家长房之主,怕也要因此受到牵累。
他的儿子,使得家族利益受到损失,旁人岂会甘心?
至此,不管他愿不愿意,他们长房一脉,在整个荀氏一族内,必会受到排挤。
这是一直将家主之位看做自己囊中之物的荀敏所不能容忍的。
“你觉得,若我私下与他商议解决,补偿一二,是否能将此事揭过?”
人终究还是有着侥幸心理,尽管知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荀敏还是冲着吴遵远提及,并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以此增强自己的信心。
吴遵远摇摇头,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荀敏虽然论身份地位,在他之上,但充其量只是荀家一房之主,而无法做到荀家家主那般统筹全局,因此眼界受到限制。
他却不同,不管怎么说,吴家都是他一言而决,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能够从家主的角度出发思考,自能看出许多东西。
“荀兄这个想法怕是简单了,孟昭虽是灵武孟家之主,但他到底不是南安孟家的当家人,上面还有长辈压着,如何能与你私下达成协议?”
荀敏一抚额头,眼神看似懊恼,实则瞳孔深处却藏着一丝清明,似也不是表现出的那么糊涂。
“唉,吴兄,我现在是六神无主,心乱如麻,还请你拿个主意。”
吴遵远一愣,却是想到什么,苦涩一笑,指着荀敏摇摇头,
“好你个荀敏,我好心好意与你商谈,你口中却没一句真话,这是想着法子让我给你顶上去啊。
若是其他事,以你我之间多年交情,我说不得吃些亏,也就认了。
但这次不同,那孟家女儿身上留着孔家血脉,千年圣人世家,当世九姓第二,堪与皇族相抗衡的顶级大势力。
我小小吴家,可承担不起这般重责,所以荀兄也不必白费苦心了。”
荀敏半晌也不说话,良久,方才吐出一口浊气,带着怨愤,
“可我真是不甘心啊,苦心筹谋多年,为家族忙碌,眼看父亲年事已高,逐年放权,登顶有望,竟出了这码子事,让我多年心血付之东流,真恨当初生下那孽畜之时,没有将他摔死在地上。”
这口吻当中的恨意,真是倾尽五湖四海都洗不清,甚至直接盖过了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感情,可见他心中的不甘,不愿。
有些男人,天生就不安分,权力欲望重,所谓美酒,美人,皆可抛弃,唯独不可舍弃权力,荀敏便是这般人。
本已走在通天大道上,却半途而折,他甚至都产生一种趁其不备,灭掉灵武孟家,将此事掩埋的想法。
好在,他尚且有理智,没敢做出这么丧心病狂之事。
吴遵远却是冷笑道,
“你有什么可不甘心的,你也好,我也好,生了孽子,就是命,没有好好教导,让他们胡作非为,招灾惹祸,更是过,有今日之事,全是咱们咎由自取,何必怨天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