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奕兮冲着顾奕尘摆了摆手,一身红衣的顾奕尘很容易就能看到的。
奕兮自认是成年人了,可是此刻看着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还是忍不住眼眶湿润。
平心而论,这兄妹俩的经历实在是不太美好,如今能找到这一步,真的多亏了皇甫瑾灼。
奕兮看着顾奕尘小小年纪就一副老成的样子,也看着顾奕尘在皇甫瑾灼的保护下逐渐显露出一些本性。
没有遇见皇甫瑾灼之前的顾奕尘是高冷成熟的人,如今的顾奕尘有了一些少年的模样。
其实奕兮觉得顾奕尘的本性是温润呆萌的,要不是曾经的苦难经历太过刻骨铭心,此刻的他也许要比一般同龄人还幼稚一些。
顾奕尘视力极好,自然也看到了妹妹泛红的眼睛,原本还想笑话一下爱哭的妹妹的,却突然感觉自己脸上有冰冷划过。
而在不久之后,有一幅画火遍了京都,甚至传到了其他地方,那幅画叫作——俊俏状元落泪图。
其实当时奕兮也出现在了不少人眼中,不过她和顾奕尘长得太像了,所以没有什么凄美爱情故事诞生。
但是那副场景,卫家兄妹完整的记录了下来,命名为——手足情深。并装裱之后送给了奕尘和奕兮。
“状元哥哥,别哭~”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打破了现场的温馨气氛。
大家都将目光转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穿着褐色小厮衣服的小哥正满脸通红的接受着众人的目光注视。
眼尖的顾奕兮看到小厮身后还有一个掩面而逃的小姐装扮的女子。
看起来应该是女子让小厮喊的,结果喊完以后她自己先跑了。
其他人不知道啊,突然听见的一声男声让大家都震惊不已。
“这状元年轻俊俏,男女通杀啊?”
“状元哥哥,你哭的真好看,我喜欢。”又一声音响起,好在这次听起来是一声俏丽的女声。
“状元哥哥,我想为你拭泪。”
“探花哥哥,你也哭一个。”
“榜眼哥哥,你也哭一个。”
“陆大将军,我喜欢你,威武霸气,所以请你今天哭一个。”
……
……
现场气氛火热,呼喊声此起彼伏,顾奕尘早已羞红了脸,要不是现在的时机不能骑马跑了,他早就策马狂奔了。
围观的百姓看他这个样子更加热情了,甚至那些老婆婆们看着顾奕尘都露出了笑容:太可爱了。
游街在一片欢笑声中结束了,众人散去,只留下了满地落花,都是砸向新科进士的簪花。
顾奕尘他们也返回了太子府,太子府中喜气洋洋、张灯结彩的,府中所有下人都收到了赏赐。
“准备一下,参加晚上的琼林宴。”皇甫瑾灼回到府中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虽然还是挺高冷的,但是并没有在外的摄人气息。
“是,殿下。”几人应道,其实这些礼部的人今日都有通知过,不过太子殿下提醒,他们自然要接受好意。
今年状元、榜眼、探花尽归太子府,这是从未出现过的事情,世家虽然还不畏惧,但也多少提高了警惕。
李家,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李云霁面无表情的坐在主位上,在他下方,坐着十数个头发花白甚至是全白的老人,另外一些和李父年纪相仿的人则恭敬的侍立在老人身后。
“李云赫身为嫡系主支,办事不力,累及家族,少主总该给个交待,总不能因为他是您亲弟便不加管束吧?”
左边第一位老爷子开口道,他浑浊却散发着精光的眸子直直的看向李云霁。
原本李云赫上次在边境被抓就一直身陷囹圄,好不容易因为对方证据不足,李云霁付出庞大代价之后救了他出来,这些族老们便杀上门来。
殿试尘埃落定,原本是李家角逐状元的首位人选的李云赫甚至未能参加会试。这些族老感觉李家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尤其是前三尽出自太子府,李家族老感觉自己的财物正在离自己远去,别的人他们奈何不了,但是这李家的“罪人”他们还是能让他受一些应有的惩罚的。
李云霁闭了闭眼,他弟弟被接出来之时,身心已经饱受摧残,这些所谓的族人竟还来逼迫。
李云霁真的不明白,自己守护李家的意义是什么?自家弟弟在外冒着生命危险犯险又是为了什么?
李云霁有野心,有能力,可他觉得自己并不想谋反逼君,却又不得不被裹挟着前行。
端看如今在座的这些老人,就能想象的到李家是如何的枝繁叶茂,他们的儿孙早已遍布各个地方。
“去带二公子过来。”李云霁压下心头的怨愤,朝门外吩咐道。
“少爷,喝下这些药,能护住您一些。”李府的下人将一瓶药递给李云赫。
今日的事情,李云赫也已知晓,他知道这药是自家大哥给的,便毫不犹豫的服下。
“李云赫见过少主,见过各位族老。”李云赫来到大厅,走到李云霁面前跪下。
他知道自己来这里的原因,若说平日,他不需要对着自家大哥行此大礼,但是今日不同,今日的他不是李家嫡系二少爷,而是李家的“罪人”,多可笑啊。
“李云赫,办事失力,连累家族,按李家宗法,罚家法二十。”李云霁冷冷的说道,他的眼神没有看向自己的弟弟。
“是,李云赫领罚。”李云赫叩首,他知道自家大哥的难处。
李家家法是在李家微末之时便已存在的,最初只是家附近随手拽的枯枝湿藤,李家有点身份之后,便制订了专门的软藤,疼若揭皮,却不伤筋骨。
客厅门在李云霁的示意下关闭,厅内除了李家族人与执行者再无他人。
李云赫被人压着上了刑凳,上衣被去除,下衣也被拽下小半,肌肤颤栗。二十藤过后,这裸露的肌肤都将会变成一片血色。
身体的疼痛比不过内心的煎熬,李家家法本就是惩治罪大恶极的族人才会出现的刑罚。
而今日,这些人为了泄愤,也为了震慑李家兄弟,硬生生的给李云赫扣上了累及家族的帽子。
李云赫自从上了刑凳便再没有抬起过头,李云霁也再没有看见过他的神色,他不知道自己的弟弟以后还会抬起头来吗?
李云霁看着满身血色伏在刑凳上的弟弟,以及其他族人冷漠甚至是幸灾乐祸的神色,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坚持忍耐都成了无用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