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通商行。
夜幕降临,,商行里的职员都已下班,只留下柴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
他并没有开灯,嘴里吸着的香烟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良久,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啪嗒”一下拉亮了军绿色灯罩的台灯,接起了电话:“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矮个子男子吱唔着道:“柴先生,医院我们进不去,是顾军门开车送他进去的。”
顾清风?
柴靖皱眉:“告诉弟兄们,不要靠他们太近,取证要紧。”
电话那头的矮个男子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莱卡相机:“是,柴先生,我已经租到到一处离医院最近的单间,只不过费用有点高。”
矮个子的话里隐隐透着贪婪。
柴靖听了,眉头更加深锁,他强忍下心中的不悦:“费用你不要考虑,等下我派人送过来,你们把顾清风他们盯好就行。”
“得嘞!”矮个男子挂掉电话,冲另外两个人得意洋洋笑道:“怎么,我说了跟着柴先生混就不会吃亏的。”
另一个胖脸男子笑得更加贼眉鼠眼的:“那是,哥几个租好房间,再整点酒菜,这不就齐全了。”
柴靖挂掉电话后,沉吟片刻,从右侧抽屉里拿出一个相框。
相框上的女子灵气逼人,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衬托出脸颊十分白嫩。
特别是眼睛下那弯弯的卧蚕,使笑意盈盈的她显得格外的俏皮。
柴靖轻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条白色手帕,轻轻擦拭着相框,他看着相框里的女子,眼眶湿润,过去一幕幕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回闪......
那是夏天的傍晚,在上海的咖啡屋,他坐在靠窗一个餐桌边等接头的人。
那时的他已经奉力行社戴老板之命打入上海地下党,而且他名义上还是党务调查处徐处长的心腹,一人身兼三重身份。
当她走进咖啡屋,视线一扫,便看到柴靖面前的吧台上,插着一朵红色康乃馨时,唇角微弯,两颊梨涡尽显,缓缓走到他面前。
“先生,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月白色绣花中袖旗袍的她,笑意盎然,就这样走进了他的心里......
可他又能怎样?
他的过往已经不允许他再回头......
小时候的他受尽了村民们的欺侮和白眼,而母亲只是要他好好念书,要他忍着,谁叫他从小就没有父亲?
关于他的母亲,村里都流传着她原先是在大户人家做工被主人看上,本想着能当个姨太太,不想女主人不容她,直接将她赶了出去。
当时他母亲并不知道肚子里已经怀了他,一路流浪才在这个不起眼的小村庄安家住了下来。
他母亲好不容易安家住下来,谁知道自己肚子里却怀了他,他母亲却坚持把他生了下来,因此才在这看似民风淳朴的小村庄受尽了白眼。
直到他十五岁那年,村里的孩子王又一次地唆使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给他使绊子,扔石头.....
头被砸得顿时鲜血淋漓,他压抑了多年的愤怒终于如火山爆发,他像一头发狂的狮子拿起一块砖头,直冲向正站在高处得意忘形的孩子王。
他将孩子王一下子推倒在地,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拿起砖头朝孩子王的头部猛地一下又一下的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