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锋一转,田中隆吉哈哈一笑:“你们中国人不是善于虚则实,实则虚,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才能瞒天过海。”
“还请田中君明示。”柴靖稍一颔首,态度十分恭敬。
田中隆吉从公文包里翻出一份文件,郑重交到他手里:“柴桑,这份文件就全靠你传达给南京政府...”
“田中君,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柴靖眸光微凛,推拒掉田中隆吉递过来的文件,起身附耳低语了几句。
这使田中隆吉小眼睛不由一亮:“柴桑,你确定?”
“自然。您不知道,我们中国人向来疑心病重。要是这情报这么唾手可得,反倒不美。”柴靖下意识瞥了一眼木格栅门,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得让他们费点心力才能让他们相信。”
田中隆吉仁丹胡子直抖,他伸出大拇指由衷道:“柴桑不愧是王牌特工。这事若成,我会向土肥原将军汇报,为阁下申任情报课课长一职。”
情报课课长?
土肥原贤二是日本在中国的头号特务头子。
这田中隆吉不是领事馆的武官,难道还有什么特殊身份不成?
其实田中隆吉的另一层身份正是隶属日本陆军省参谋本部情报部,上海的首任机关长。
这个日本特务机关成立于1930年,现在很少出现在史说中。
可其其危害之大,几乎贯穿了整个日本对中国的觊觎时期、侵华时期(即太平洋战争之前)。
这个日本特务机关的地址位于狄思威路1177号(今溧阳路)。
这次的挑衅事件在南京政府称之为“日僧事件”。
可在他们日本特务机关,却是代号为‘紫色计划’的绝密行动。
“田中少佐,您不只是领事馆的武官?”柴靖暗道不妙,早在汪晓妮引见他和川岛芳子时,就应该明了眼前的田中隆吉不是一般的日本武官。
为日本人卖命,并非他所愿。
现下自己想要抽身,恐是难上加难。
“怎么?柴桑是不愿为中日的大东亚共荣奉献一点心力了?!”田中隆吉瞬间脸色一变,手中撒撒白瓷小酒杯也捏得“咔咔”作响,似乎再用一点力道,这杯子非玉碎不可。
柴靖赶紧为他再次满上清酒:“田中少佐,您是柴某人的贵人,哪有不愿意之理,刚才是柴某人受宠若惊,一时高兴得不知该如何表达。”
“叮咚”一下,两只白瓷酒杯碰在一起,杯口溅出了几滴酒珠......
酒酐耳热之际,田中隆吉顶着那张酒糟脸,夹紧着公文包起身,摇摇晃晃出门右拐,去了洗手间,只剩下柴靖一个人在自斟自饮。
外面守候的那个日本和服女店员进来,放下柴靖刚刚点的吃食,又低着头准备离开,却被柴靖突然伸手扣住了手腕......
那日本女店员抬头,一张白皙的圆脸正惊愕地看着柴靖:“是良子的服务,让您不满意了吗?”
她说的是日语,不过柴靖还是能听懂的。
更重要的是,这不是先前那个日本女店员。
柴靖不得不悻悻松手,对她稍一点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没关系。”那日本女店员揉了揉被他攥得发红的手腕,双手端着空木盘,十分恭顺地退了出去......
柴靖在木格里栅门合上的那一瞬间,嘴角浮现一丝讥笑:“看来这赵婉如比我想像的还要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