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季铭凡有了什么烦恼或者不开心就会去坐在秋千上默默发呆,短暂地将那些事情搁置,但是他再也见不到可以为他荡起秋千的人了。
从游乐园回来后,没几天,季予辞就久久地待在了那个味道不好闻的地方。直到那年冬天,他彻底留在了十七岁。
他生病躺在床上这两年,季铭凡一开始经常来医院看望他,跟他讲自己在幼儿园发生的事情,不管是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都一字不落地讲着,他就笑着安静地听着,需要捧场发问的时候也从不敷衍。
可是慢慢地,季予辞的病越来越严重,探视的时间越来越短,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
病人需要休息,大人需要为了治病钱四处奔波,保姆还需要照顾自己孙子,顺其自然地,季铭凡不再被允许每天都到医院看望。
只能偶尔有空的时候会被带来看望哥哥,只能在所有人空闲下来,他才会偶尔被关注到。
看着人们在为哥哥奔波着,小铭凡只能待在原地,等待别人空闲下来后,得到不被在乎的安排。
那些不关心和不在乎,让他很羡慕他的哥哥生病了,所以他开始模范哥哥那永远挂在脸上的笑容和久久不能治好的病。
为此,他照着镜子模范着那永远自然且流露着希望的笑,开始做些那些危险的事情让自己受伤。
但在发现受伤这件事情不会得到关注,而是训斥时,他放弃了自残;但是当他面带微笑时,发觉身边人都会对自己增加关注时,他开始不断地练习微笑,以此获取除其他人之外,爸爸妈妈的关注。
当他有机会见到那个羡慕的对象时,那个唯一真心实意关爱着自己的哥哥时,他也不自觉开始讨好地微笑起来——他也怕自己的哥哥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爱护自己了。
或许是生病的缘故,原本可以很快察觉季铭凡情绪不对的能力渐渐减弱,又或许是因为季铭凡笑得“真诚”。
季予辞依旧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弟弟,好好长大,然后替哥哥照顾好爸爸妈妈,好吗?”
没等季铭凡回应,季予辞便突然心跳加速,晕了过去。
经过抢救,暂时保住了性命,可在那之后,季铭凡没有机会能偶尔去看望他。
直到季铭凡七岁的那年冬天。
可惜南方的冬天是没有雪,没有那些美好的冬天专属玩乐活动,只有呼啸的寒风与残枝败叶。
他再次得到了探视的机会,看着骨瘦嶙峋的季予辞,这让他觉得自己哥哥或许再也见不到了。
立马收起了刚进房门为了让人觉得懂事和为了让哥哥不担心的微笑,憋了好久的眼泪夺眶而出,飞奔到季予辞的病床前。
小心翼翼地握紧着他那被打了无数针而布满针口的手,不停地说着,“哥哥,你看看我,求你,看看我……”
季予辞艰难地睁开了双眼,虚弱地笑着说道:“弟弟乖,弟弟不哭,以后哥哥不在了,你要听爸爸妈妈的话,要开心,知道吗?”
这次季铭凡也没能及时回应他,现在的他觉得这两件事太难了,因为爸爸妈妈根本不管他了,他也不再和从前那样快乐了,他不想骗他的哥哥,所以选择了沉默,只是一直啜泣着。
季予辞见他没有回答,正打算再次摸摸季铭凡的头,可缓缓抬起的手却没能再次抚摸他的头,却重重地砸了下来。
季承父姓,予以温暖,笑辞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