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竟停止了风声,显得寒夜格外幽静,只能听见有雪化时滴落落下的声音,轻缓而生脆。
殿内,床幔落下,缱绻旖旎。
叫了水洗后。
瓜尔佳文鸳刚翻进锦被里躺下,忽而仿佛听到什么一般又坐起了身子。
“怎么了?”皇上抬眸看着她 疑惑问道。
瓜尔佳文鸳侧耳凝神片刻,回应道:“皇上不知怎的,臣妾总好似听到七阿哥在偏殿啼哭。”
皇上略一迟疑摇摇头表示是她太过于担忧,所以听错了。
说完见她依旧一副放心不下的模样,又唤了值夜的云莺去苑内查看一二。
得知七阿哥的偏殿十分安静,显然睡的正香,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朕觉得你对弘易这孩子比对自己亲生的弘晏还上心些。”
皇上的声音并不大,还颇有几分慵意。瓜尔佳文鸳不知他此话是真心夸赞,还是带着几分试探。
她把头伏在皇上肩膀,柔声道:“弘晏到底好带一些,原也不用臣妾费什么精力。可七阿哥自幼体弱,又认生的紧,夜里还偶有啼哭,如今养在臣妾宫里,臣妾自当替慎嫔妹妹多照顾好他。”
“你尚未痊愈,若为了弘易这孩子太过太过操劳,怕是不利于养病。”
皇上说着,顺势搂紧瓜尔佳文鸳的身体,下颌抵在了她的额上。
“七阿哥搬来后,内务府添了两个乳母嬷嬷,臣妾也指了几个人去偏殿侍奉着,原也不费什么神。”
“朕是心疼你,怕你忧思过度伤了身子。”皇上抬手轻抚过她的脸颊,柔声道。
“臣妾得您信任 位居贵妃之位,又赐予协理六宫之权。臣妾理当为您和皇后娘娘分忧。”
瓜尔佳文鸳总觉皇上今日话里有话,所以这回答便比往常得体了些。
“也罢,左右就这几日了,等弘易好了还把他送到阿哥所吧。”
“皇上”瓜尔佳文鸳抬眸看向他: “臣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之间有何不能讲的?”
“阿哥所年久失修。前几日因被大雪积压竟掉落了瓦片,惊了七阿哥,以后也难保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瓜尔佳文鸳言罢,还不等皇上回应便抬起手系上皇上寝衣颈前的那颗纽扣,有些冰凉的指尖有意无意的触到他温热的身子。
而后又接道:“皇上正值盛年,宫里的姐妹们都还年轻,日后定然还会再给皇上添好几个阿哥呢。臣妾想着不如趁此机会,将阿哥所好好修缮一番,日后也好避免再出此等差池。”
她娓娓道来,一番话说的温婉大方且也挑不出什么不妥之处。
皇上不禁回想起先帝爷子嗣众多,但随着众皇子慢慢长大,各自成婚开府,后来阿哥所的皇子们便越来越少。
再加之自己登基时,三阿哥大了,四阿哥与五阿哥都养在宫外,这样算起来阿哥所的确有好多年没有修缮了。”
随即应道:“鸳儿说的在理,的确是该好好修缮一番了。”
皇上言罢,不知怎得脑海中又忽而闪过钦天监‘其母克庶子’之言。
他唇边的笑意略略一凝:“只是弘易还暂且不能送回启祥宫。”
“臣妾那夜是因皇后娘娘凤体抱恙,时从权宜之下,才把自作主张七阿哥带回了臣妾宫里。 如今皇后娘娘大好了,皇上也可将七阿哥送到景仁宫先由皇后娘娘照拂着。”
瓜尔佳文鸳明白 皇上多疑,这几年下来的桩桩件件,他对皇后早就存了疑心,甚至不止疑心,自然不肯七阿哥送到皇后处抚养。
自己这么说,不过是变相的让皇上往自己这里推了一把,毕竟只有七阿哥养在永寿宫里,慎嫔才有机会常见到他。
果不其然,皇上思忖片刻后还是叹息了一声,摇摇头:
“罢了,弘易先暂且养在鸳儿这儿吧。明儿朕再吩咐调几个伶俐的宫人到永寿宫侍奉,等阿哥所修缮好了,再让弘易搬回去。”
“臣妾必然会照顾好七阿哥,绝不辜负皇上和皇后娘娘信任。”
听她提及皇后,皇上不自觉的又收回嘴角的弧度,回想起昨夜见她笑容上并未浮现一丝病态,不知弘易发热之事,她是身子不适还是推脱之词。
他声音微微透出凌厉:“皇后既然凤体违和,那修缮阿哥所的事便全权交于你和华贵妃主理吧。”
“皇上,既如此 索性不如连撷芳殿也一同修缮可好?也省得日后令内务府再开库动工了,铺张不说 也太费功夫了些。”
瓜尔佳文鸳原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不想让旁人误以为,自己是出于私心才想留下七阿哥,对慎嫔以此做笼络。顺口提及一句修缮撷芳殿,传出去也显得自己这个贵妃处事得体,考虑周到。
“那让淑和先暂且随欣贵人同住吧。”
(清朝阿哥所不只是一处地方,是多处。但是阅读为了方便,这里就代指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