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姨妈,您想得太远了。”
海瑟笑了笑,自己这位远房姨妈温柔善良,要说她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容易发散思维,总是三句话就把话题聊到八百公里开外。
坐上汽车,姨妈一边开车一边依旧嘴巴不停:“明天你就要入学了,今晚必须要庆祝一下。我先把你送回家,然后去超市买熏火腿和牛排。你知道吗,你妈妈以前可喜欢吃火腿塔了,每年家庭聚会她都会……”
海瑟摇下车窗,托着腮帮子倚在窗边。微凉的风吹拂着他满头微卷黑发,姨妈的声音似乎远在天边。
他并不反感姨妈的热情,但也不想太过靠近。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未满18岁必须有合适的监护人再加上海瑟实在不想继续留在康州那个伤心地,其实他完全可以自己活得很好。
纽约、康州还是什么佛罗里达之类的,对于现在的海瑟来说都无所谓。艰难渡过了那段伤心欲绝的时期,现在海瑟的情感趋于冷淡,没什么能够过于触动他的事物。
哪怕马蒂姨父瞒着苏珊姨妈向海瑟征收每月400美元的食宿费,海瑟也只是微笑着将一年份的钱交给这个不怎么靠谱的姨父。
康州的老房子没有卖也没有出租,因为海瑟觉得这是自己跟父母之间仅存的联系。而他那些被法院判定为‘较为稳定的经济来源’的稿酬收入,则大部分用于支付包括房产税在内的费用。
哪怕现在海瑟手里没什么存款、寄人篱下、还面临高三的严峻学习环境和升学压力,他也没什么情感波动起伏。
车窗外,一只鸟展翅飞过楼宇之间。海瑟隔着厚镜片眯眼看向天空,却无法辨认那只鸟的模样。
飞翔,多么让人心生向往。
“……从那以后玛利亚跟杰夫就在一起了,真是美妙如童话般的爱情故事。咦?我刚才要跟你说什么来着?”
苏珊姨妈的声音就像天边的云彩,飘飘忽忽地又回到海瑟耳边。
“火腿塔,苏珊姨妈。”海瑟依旧托着腮看向车窗外,那只鸟已经飞远了。
“哦对,火腿塔。说起火腿塔,你知道这道菜最开始是哪里发明的吗?我记得我叔叔也就是你的外祖父以前曾经是海员,他去过……”
苏珊姨妈的声音又飘远了,周围景色快速向着后方略去,不需要看仪表盘也知道现在车速是52码,车外气温是16度,看阳光斜度此时应是15点31分。
这些无用的讯息只是在海瑟脑海中一闪而过。
海瑟从来不认为自己比起其他同龄人有什么特别之处,最多也就是他比那些只会沉溺于黄色电影和橄榄球的幼稚小孩要更聪明更现实一点点。
嗯,相对的,体质也比那些橄榄球队篮球队的风云人物要孱弱一点点。
也就是说,美国学生口中那种典型的书呆子。
但海瑟可不像那些常年遭受校园霸凌的学校走廊垃圾桶常驻租客那样对生活毫无信心对未来毫无奢望,海瑟自有一套办法来对付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校园风云人物。
如果说海瑟对即将到来的中城高中生活有什么期盼,那莫过于希望别有不长眼不长脑子的运动健将来找自己麻烦。
这里不是康州,善后工作要相对麻烦得多。
就在海瑟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应付苏珊姨妈偏到‘马里亚纳海沟到底有多深’的话题时,忽然一怔,随即趴在车窗前将脑袋探出窗外。
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影在高楼大厦之间……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