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陆子衿才回过神,看清面前的南宫珣。
见他面色倦怠,胡茬丛生,愈显憔悴。
陆子衿欲扬起笑来,但是怎么也扯不出来,只得作罢,打趣他道:“怎么一夜未见,你变得如此潦草了。”
南宫珣见她还能开玩笑,却笑不出来,昨夜她痛哭许久,久到他担忧她哭伤身子。
直至凌晨,她才沉沉睡去。
胡大郎一夜高热反复几次,稳定后,抹云引叶大夫过来,给陆子衿把了脉。
南宫珣想起叶大夫把完脉后的话,
“小东家这是肝气郁结之症,亦平日思虑过重,忧思恼怒皆伤肝,致肝气郁滞于内,哭出来也好。”
南宫珣不由地握紧双手。
陆子衿此时才察觉自己的手被南宫珣紧握。
陆子衿微微侧过脸,几缕垂下的发丝,恰好掩去了她面上的神色,轻轻抽回手,故作轻松得说道:“嗯,睡得真舒服,我要起床洗漱了。”
昨夜梦魇,她如溺水之人无法自救,被河水紧紧地裹挟着,在她几近窒息之时,感受到一股力量。或许因长久故作坚强,故而一时哭得难以自持。
“我抽调些人给陆尚书。” 南宫珣望着手中空落,有些落寞。
陆子衿闻言,动作一动后又继续穿鞋,“无碍,我自己解决,你那边也需用人手。”
南宫将军正值卸甲当头,此般关键之时,需万般谨慎。
她不愿强人所难,也不想给他人添扰。
与南宫珣相处这段时日,知晓其品行。若有人可荐,他定早作引荐了。
南宫珣见陆子衿态度认真且坚持,便不再多言,心中暗自思忖,且再等上数月,待父亲回京之时,定多抽调些人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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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衿移步至堂屋看望胡大郎,为其把完脉后,高悬的心稍稍放下。
随后着人用自制担架,将胡大郎小心翼翼地抬往胡家。胡家叔伯兄弟见此情景,纷纷上前搭手相助,众人齐心协力将胡大郎安置于他自己的屋中。
陆子衿示意胡老头、胡大婶以及胡大郎的媳妇一同前往隔壁房间。
抹云紧随其后,进屋后便将房门落了门闩。
“胡伯,胡婶,姐姐,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言罢,陆子衿碎步轻移,微微屈膝,向着对面三人行了一礼。
三人见此,皆惊慌失色。
胡婶忙不迭地上前,欲阻止陆子衿行礼。
陆子衿玉手轻轻拂开她的手,轻声却坚定地说道:“这礼你们受得。”
胡婶一时不知所措,只好退后几步,侧身避开她的礼。
抹云随即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与一张银票,递至胡老头手中。
陆子衿眸中满是歉意,缓声说道:“荷包里有十两碎银,权当是给胡大哥滋补身体与误工的费用。
这一百两银票,是赔付给胡大哥的。
日后他的手恐无法再如从前般从事体力劳作。”
胡老头红着眼,连连摆手,表示不要,口中说道:“我们本就是卖身为下人的,就是为主家舍了命也是应当。”
主家能给几两银子已是大恩大德,怎能拿这么多,这是他们一辈子都挣不来的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