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衿对这人数惊叹之余,又不禁感叹数代人的捆绑,终究还是比一庸庄子更有归属认同感。
经过羽墨与南风的精心挑选,入选人数有二百三十人。训练之后,再从中择优五十人,其余之人则编入在庄子里庄卫名单中,进行日常巡护,每月会从作坊盈利中分发3-5两不等的月银。
陆子衿背着手在庄子里信步乱转,庄子上的人,无论大人小孩亦或老人,皆有各自的忙碌之事。就连承乾哥哥都不怎么能见其身影,每日皆待在书房,一心准备春闱。
南宫珣时而踱步于陆子衿身后,轻踏其影而行,时而并肩相伴,不时轻轻相碰。
陆子衿岂肯相让,也回撞他还击。然力量悬殊,讨不了好,便趁他不备,悄悄伸脚绊他。
二人正玩得不亦乐乎之际,忽见有人直奔而来,说门口有自称陆家大公子的人求见小姐。
陆子衿忙让人请进来,心中暗自思量,长卿哥哥来找她所为何事。
南宫珣眼眸中的笑意瞬间尽退,淬上了些许寒意。
子衿不知广陵城近日发生了何事,他却已然了如指掌。
在陆子衿说起要在庄子上建作坊,做买卖时,他便调了些擅于经营的人手过来。
这些人在准备店铺之余,充分发挥他们之所长,四处刺探消息。未及几日,便将广陵的时事动向掌握得一清二楚。
苏长悦那日在广陵别院的那些咒骂,早在有心人的嘴里传到了广陵权贵层中。
苏家长媳人选尚未确定,各府之人皆在暗中打探。
苏长悦刚回广陵,收到的宴请便接连不断。她在各府之间流连,被众人吹捧之时,嘴上更是得意起来。
她声称陆子衿想进苏家门,竟直接追赶到广陵,她家兄长被吓得都不敢回府了。
陆子衿见风尘仆仆,一脸倦色的苏长卿走来,她小声让南宫珣先走,南宫珣心中其实不肯,但碍于陆子衿的淫威,只得离开。
“长卿哥哥,你这是从哪里赶回来的?”陆子衿并未行礼,直接笑着问道,她不习惯在熟人之间搞那些礼节客套。
苏长卿也未行那些虚礼,“我刚从京城回来。”
自小从圣贤书中学来的为人处世之道,夫义妇顺伦理纲常之道,如同一座座巍峨的高山,长久地矗立在他的心中。
陆子衿所说的话,却似一阵猛烈的狂风,冲击着这些高山,让他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他无法认同陆子衿的话语,因为那些传统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
可与此同时,他又觉得陆子衿说得并无错处。同为人的女子,为何要寄宿在夫家身上奉献一生呢?
道统淆乱,信念崩颓,三观崩坼之痛,似肝肠寸断之厄,让他决定远赴京城,走一遍子衿妹妹这几年走过的路。
陆子衿得知他还未用膳,便将人带到了花厅,命人奉茶摆膳后,她就让人都退了下去。
苏长卿连饮两杯茶,虽看得出渴极了,然而那举手投足间的从容,毫无失礼之处。
陆子衿给他倒上第三杯后,见他不再饮用,便开口问道:“长卿哥哥,今日找我何事?”
苏长卿微微垂眸,片刻后抬首,目光中带着一抹歉意,缓缓说道:“我是来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