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一领着几名影卫带至院子后面的一排后罩房处。
这几间原本用作杂物间,其中西北的一间被卜一用作洗漱间。
他示范了各种物件的使用方法,而院中原本抹云所用的洗漱间,则安排给宋承乾与宋承佑使用。
宋承佑观毕卜一示范后,反复开关水龙头并冲马桶,心中暗叹。
他知晓陆子衿向来奇思迭出,却未料到竟能造出此等便利之物。
当下,他便命卜一取来自己的衣物,而他自己则迫不及待地褪去身上衣衫,欲亲身体验淋浴之妙。
两刻钟后,宋承佑自洗漱间走出,头上顶着卜一为他包好的纱布巾。
他一边朝着书房方向走去,一边轻轻揉按着。
姐姐这边所用的巾帕,大小与他平日所用不同,却着实好用且方便许多。
“二哥哥,我还想多活几日呢,等我尽情享受够了,你再在此了断我吧。”
他走进屋子,一屁股坐在宋承乾的对面,弯着身子惬意地说道。
宋承乾抬眸,冷眼望向宋承佑。
眸中的寒霜,令宋承佑不由地坐直身子,随后站起身来,轻手轻脚地往门口退去。
等退到门外几步远后,宋承佑才想起,自己已是将死之人,为何还怕他。但即便如此,他也万万不敢再进去了。
龙刃将烧好的炭盆端了进来。他知晓公子等鱼上钩后便要上山,虽不知是哪座山,但山里寒湿,他早早地就备好几个炭盆,还有厚的被褥等物。
“公子,天色已晚,卧房之中炭盆也已安置妥当。公子早些歇息吧。
山下的消息,属下定会密切留意,一有情况便第一时间告知公子。”
宋承乾看了一眼刻漏,已是未时,确是甚晚,他放下书卷,轻揉眉心。
此时,太子亦在揉着眉心,那处已然被揉得破了皮。
暗卫首领夜探尚书府,一无所获,却意外听闻隔壁笛音,正是他那皇弟所创,遂前往一探究竟,竟真是他那愚笨皇弟。看来皇妹与他的暗卫并非折在尚书府,而是隔壁宅邸。
太子将所有暗卫尽数派出,以保万无一失。
时逐分秒,悄然而逝,却迟迟不见暗卫归来复命。
鱼公公一瘸一拐地将温度恰好的茶水轻轻置于太子手边。
他因上次出宫办事未成,被主子杖责,数月未能下床。
近日主子心情不佳,他的徒子徒孙伤的伤、死的死。
只得他亲自出马,如今刚有些好转,强撑着在主子跟前伺候。
今夜,宫墙之上的禁军数量倍增,巡逻次数亦随之增多。然而,几个如鬼魅般的身影在巡逻队走过之后,于宫门口一闪而过,往返达数十趟之多,却皆未被人发现。
寅时末,积雪在微弱的月光泛着冷冷的银辉。
沉重的宫门缓缓开启,发出 “嘎吱嘎吱” 的沉闷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突兀。
当禁军的目光投向宫门外时,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只见宫门口尸体堆积如山,比昨日数量更多,在清冷的月光下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那层层叠叠的躯体,有横卧的,有斜倚的,姿态各异,触目惊心,血迹在雪地上蔓延开来。
禁军们瞪大了眼睛,惊恐与震撼交织在他们的脸上,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一名禁军士兵神色慌张,急忙对着身旁的同伴喊道:“快,快去叫裴都指挥使。”
同伴闻言,立刻转身,脚步匆匆地朝着都指挥使所在之处奔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朝堂之上,官员们噤若寒蝉,一片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