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只顾着震惊詹清越是小说男主这事,倒是没太在意这层关系。
现在想想,却感到不可思议。
“有什么可奇怪的。”舒长钰挑眉看向宋芫,“这世上巧合的事多了去了。”
宋芫喘着气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明镜大师是詹家的人?”
舒长钰神色未变,淡淡地说道:“略知一二。”
舒长钰果然知道,宋芫心里嘀咕。
“我有个问题,既然明镜大师是淮州詹家的人,怎么会到松州云山县这边出家的?”宋芫满脸疑惑,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舒长钰,期待着他的回答。
舒长钰吐出两个字:“逃婚。”
“逃婚?”宋芫惊讶得嘴巴微张,他好奇地追问,“那究竟是怎样的一门婚事,能让明镜大师不惜逃到这里出家?”
“二十年前,安国公主随老不死南巡到淮州,对詹连溪一见倾心,欲招他为驸马。”舒长钰不紧不慢地说着。
听到舒长钰骂先帝是“老不死”,宋芫嘴角抽抽,好在四周无人听见。
而“詹连溪”应该就是明镜大师的俗家名字,宋芫心里暗自想着,同时专注地听舒长钰继续讲述。
“那老秃驴年轻时倒是长得人模人样,又刚高中举人,脑子进水了才会愿意入赘皇家,给人当狗使唤。”舒长钰语带嘲讽道。
宋芫疑问:“那他岂不是抗旨不尊?”
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舒长钰接着说:“安国公主刚表露出心思,詹连溪便察觉到了,不等那老不死下旨,连夜跑到寺庙出家了。”
宋芫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佩服道:“明镜大师也有够果断的,居然能想到这一招。”
可一旦剃度出家,就没有回头路了。
不然得罪皇家不说,还有可能连累了整个詹家。
“那他后来又是怎么到白云寺的?”宋芫问。
“那安国公主被拂了面子,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嫁不成詹连溪,她便下嫁到淮州赵家。”
赵家本就有权有势,加上公主的助力,在淮州更是如日中天。
他们对詹家百般打压,詹家的日子过得颇为艰难。
詹家家主为了平息安国公主的怒火,只能将詹连溪送到远在在几百里外的云山县,专门在清云山上修建了一座寺庙。
宋芫这下这下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白云寺会修建到山顶上。
当时听舒长钰说是为了杜绝和尚偷溜下山,他还不怎么信,现在看来,竟是真的。
难怪明镜大师年纪轻轻,就能混上住持的位置,敢情这寺庙是他家出资修建的,怪不得呢。
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已经下了山。
宋芫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下有些酸痛的腿脚:“总算是下来了,可把我累坏了。”
马车已经在山脚下等候多时,今日赶车的是十一。
此时已近辰时,官道上行人渐多,有挑着担子赶路的小贩,有骑着马匆匆而过的客商,还有结伴同行的路人。
宋芫没注意到,等他登上马车后,又一架马车从道路另一侧缓缓驶来,而守在马车四周的侍卫们骑着高大的骏马。
其中一个侍卫,正是他熟悉的骆哥。
其实骆哥是注意到了宋芫的身影,但他只皱了皱眉头,并未向马车里的小主子禀报。
他的目光在宋芫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
若说他不怨宋芫对小主子的冷淡和疏离,那是假的。
小主子待宋芫那般真心实意,可宋芫却辜负了小主子的一片赤诚。
骆哥怨归怨,但他也记得宋芫的救命之恩,因此心里纵然有气,也不能恩将仇报。
骆哥暗暗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继续尽职尽责地护送着小主子上山。
“大师,我近日总是梦到已逝的亲人,心中满是困惑与悲戚,不知这是何意?”一位衣着华贵的香客在大雄宝殿内向明镜大师问道。
明镜双手合十,一脸悲天悯人道:“施主,梦由心生,或因施主思念亲人至深,执念过重,故而有此梦象。”
香客眉头紧锁,又问道:“那大师,我该如何化解这份困扰?”
明镜:“施主不妨在平日里多行善事,为已逝亲人诵经超度,以慰藉心灵。”
“怎么行善?我实在是毫无头绪,还望大师能为我细细指明。”
这木鱼脑袋,明镜心中暗自腹诽,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慈悲平和的神情。
“施主莫急,行善之法众多。您可为贫困之人施粥赠衣,也可为寺庙捐赠香油钱以助香火旺盛。”
香客似有所悟:“那诵经超度之事,又当如何操办?”
明镜刚要回答,这时,一个小沙弥匆匆走来:“明镜住持,有贵客到!”
明镜微微颔首,向香客致歉后,便随着小沙弥一同前往迎接贵客。
“是哪个贵客?”明镜纳闷道。
小沙弥神色略显紧张,压低声音说道:“住持,来者是惠王殿下。”
咋又是他?!
明镜很是暴躁,好不容易刚送走一个大魔头,咋又来一个小魔头。
这兄弟俩,一个比一个难缠!
“快快快,去将景瑄叫来,就说我有要事找他。”他吩咐小沙弥说。
小沙弥应了一声,赶忙撒腿就跑。
到了前殿,明镜收敛神色,恭敬地行礼:“殿下驾临,贫僧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小石榴抬手,一本正经道:“大师不必多礼,本王此番前来,是因听闻近日母妃身体欠安,特来为母妃祈福,愿母妃早日康复,病痛全消。”
原来如此,明镜松了口气,他双手合十,口诵佛号:“殿下孝心可嘉,此乃大善。”
刚要引路前往佛殿,忽然一道身影从殿外进来,骆哥神色一凛,正要将人驱逐出去。
明镜见是詹清越,急忙说道:“这位是贫僧的侄儿詹清越,他无意冲撞殿下,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说着,他扭头看向詹清越:“景瑄,还不快向惠王殿下行礼?”
惠王?
詹清越不动声色地端详了眼前的小孩片刻,小孩唇红齿白,眉眼灵动,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在对方敏锐地看过来时,他迅速垂下眼帘,随即行礼。
“草民詹清越,拜见惠王殿下,方才多有冒犯,还望殿下恕罪。”
小石榴抬了抬手,说道:“罢了,起身吧。”
詹清越直起身来,神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波澜。
小石榴围着詹清越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说道:“你就是明镜大师的侄儿?看起来倒是一表人才。”
詹清越笑容和煦:“殿下过奖,草民愧不敢当。”
明镜在一旁说道:“殿下,咱们还是先去佛殿为太贵妃娘娘祈福吧。”
小石榴不再多言,迈步朝佛殿走去。
詹清越跟在后面,神情若有所思,这惠王殿下的眉眼与那舒公子竟有几分相似之处。
这当真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