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得现在就打死金毛崽子的虹双,脑袋被追鸿宽大覆有老茧的手掌摁住,追鸿没有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虹双怔愣住,随后狐耳和尾巴耷拉,低着脑袋,就像没有攻击性的棉花娃娃……她鼻子有些发酸,但忍着没有哭出来。
“你们都走吧,这种事情不急。”追鸿的嗓音瞬间让人感到苍老,一股精气神正从他的身体里剥离。
白毛老登赶紧把一帮丢人现眼的崽子带走,临走前不忘提醒一下追鸿,“你可要想好了,追鸿。”
追鸿注意到虹双手上的擦伤,拿出随身的伤药要给虹双治疗,但虹双委屈又闹脾气,一把抢过来,跑到亭子那一端蹲着自己鼓捣去了。
身后脚步声渐近,追鸿没有回头,来人走到他身边,也一同看向虹双那边,气氛沉默一会儿,来人主动开口。
“让小姑娘跟着我怎么样?”白毛狐耳的女将军,面容精致气质惊艳,英姿飒爽的大姐姐一枚~
追鸿没有说话,掺了霜白的红皮毛,早已不复当年耀眼,他已经是垂暮老人,对很多事情都只有弥补遗憾这一种心情。
曜青的天击将军飞霄,她看了看追鸿,看见了沉默和暮气,她再次将视线转移到虹双身上。
那个皮毛火红,在阳光下更显明艳的小姑娘,正蹲着继续摆弄纸鸢。她背对着他们,凌乱的狐狸大尾巴,在尾巴尖却是白的,像是沾了颜料的画笔。
“在一些信号隔断的特殊地方,先锋旗手起到了关键作用。”飞霄试着开启话题,“他们竖起旗帜,引领英魂归乡。”
追鸿眸光一动,飞霄注意到这个突破口,就自己笑了笑试图放松气氛,“我今天说话文艺了点,还习惯吗?”
追鸿叹息一声,“旗手是我方和敌方的目标,是最容易死的,但我总是命大活下来,我以为是帝弓护佑,可我的同辈晚辈,甚至我的子女,却没能回来。”
飞霄的语气保持着轻松,一直在让气氛没那么沉重,“但你们的满身荣光与贡献,是事实无可反驳。”
追鸿终于看向飞霄,“我在你这样年轻的时候,我何尝没有这样想过,但我现在只是个渴望颐养天年的老人,那些荣光带来的敬仰与非议,于我有什么关系?”
“虹双的母亲是飞行士……虹双是想当旗手还是飞行士,甚至是普通人,最终都是由她自己决定。”追鸿看过虹双一眼之后,转身离开了。
飞霄目送追鸿身影离开,然后将目光转向虹双……叹气容易泄去气势,但此刻的飞霄忍不住叹气。
她走到小姑娘身边蹲下身,看着被装饰得金灿灿却沉重的纸鸢,忍不住笑出声,“这么独特的纸鸢,我还是第一次见。”
虹双的狐耳耷拉,语气蔫蔫的,“随便吧,我没打算让它飞。”
飞霄的白发束起的长马尾垂到身前,她顺手将马尾撩到身后,“是不打算飞,还是不敢尝试去飞?只要风力得当,就算是舰船也能飞到天上去。”
虹双看看飞霄伸来的手,她将金闪闪的纸鸢放到飞霄的手里,然后这个女将军站起来,拿着纸鸢运足力气向天上一扔,独特力量的风将纸鸢送到空中,连带着牵线的虹双都差点升空。
飞霄把差点飞出亭子的虹双逮住,她双手握着小姑娘的腋下,畅快地笑了一阵,才问出这个问题,“不喜欢曜青?”
虹双有点惊魂未定,刚从强者的气势中回神,她听到飞霄的问题,她摇了摇头,“不喜欢总是打架。”
飞霄依旧举着虹双,“那我看你刚才凶得很呢。”
虹双被将军稳妥着举着,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就懒得挣扎了,“那不一样,他们太过分了。”
飞霄有点想逗小孩,“怎么不一样,孽物也过分啊,我们才攻打他们。”
虹双脸色垮着,蔫巴巴的,“能把我放下来吗?”
“嗯,好啊。”飞霄从善如流,把小姑娘放下来。
“听说你之前在罗浮生活,还是驭空司舵监护的。”飞霄低头看着小姑娘凌乱的发顶,她帮忙理了一下。
虹双摇了摇脑袋,抖了抖耳朵,自己再理一下大尾巴,“驭空哪都好,就是操心过度。”
飞霄笑得歪歪头,“他们都这样,在卸去战场肆意的时候,对生死更为担忧和敏感。追鸿更是如此,他现在就只有你了。”
“你不害怕失去吗?”虹双突然问起这个。
“失去……”飞霄呢喃重复了这两个字,随后她笑了笑,“原来你是这样胆小的姑娘?看不出来啊。”
飞霄单手叉腰,站姿轻松,“不如我们换个角度,当我们将丰饶孽物斩杀殆尽,就能保全更多的亲朋好友,也就不会有「失去」。”
虹双:“……”
“你说的有道理。”虹双沉默片刻,回应了飞霄。
(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