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茸茸的蓬松白毛顶开墙头的枝杈,他朝院落里面看去,试图寻找踪迹,丝毫不觉得爬人家的墙头有什么不好。
树欲静而风不止,枝叶轻微地哗哗作响,日头正好的暖阳光影被枝叶切割,摇动的斑驳树影落到一盏澄澈亮透的茶汤里……阳光有些刺眼,他眯起如茶汤一般颜色的眼睛。
就这么一个视线转移的空档,突然眼前贴过来一个人脸……其他人还好,但若是此地主人,确实让他一个惊吓脱手从墙头跌落。
他真的好像一只猫猫,还是一只尝试偷窥的白毛大猫猫,最后竟然有贼心没贼胆,被吓得脱手,跌坐在地上。
这么一吓有些惊魂未定,他向墙头定睛一看,却没发现那个身影,突然感觉身旁有人,他将视线平移,就看到银白长发的姑娘,睁着一双冰蓝眼睛,蹲在旁边看着他。
他刚想出声打个招呼之类的缓解一下气氛,但眼前人的目光太具有吸引力和穿透力,他不由得沉默,并与之对视。
她的眼神带有平静的审视和探究,她慢慢逼近,像是把圈定的猎物逼到绝境,使之绝望或者反抗……他此时坐在地上,被逼得身子慢慢向后仰。
“你现在,脉象有些乱。”她突然把手按在他撑在地面的手上,他克制住缩手的动作,任由微凉的温度握上他的手腕。
他下意识紧张地吞咽,但没有害怕畏惧……她看着这盏阳光下澄亮的茶汤,像被投掷进了一个石子,导致茶水泛起波澜震颤。
因为姿势问题,她的一缕长发从肩头滑落,过长的头发在他的衣襟上堆出个卷……看着看着,这盏漂亮的茶汤颜色竟然有一丝糖浆的甜稠。
“……”
她皱了眉,没有闯进意识里,光是这么试探就看到这么一个……不该对浊念有的感情。
他仿若察觉,对着她抿唇微笑,将眼睛眯起来,正如三才碗的茶盖将茶碗掩盖,将茶汤的百般滋味封锁。
“景元,你来干什么的?”尧月看这欠打的笑容就心里窝火,从景元上方离去,干脆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自然是找尧卿,有事相邀。”景元赶紧起来站着,简单掸了一下衣服,就笑眯眯地回答尧月。
他卸下将军的甲胄,换上一件圆领窄袖袍衫的常服,再配上现在轻松的气度,颇有一种跑出来闲玩的公子模样。
不过据说景元的家里,是世代效力于地衡司的家族,而景元不满家里安排,跑去当云骑了。
本想着有自由广阔的星海等着他,结果嘛,世事无常,最后被将军的责任困在了罗浮。
“所以,你要翻我家墙头?”尧月看了看自家院墙,是考虑加高还是在上面放玻璃渣子或者带有倒刺的铁丝网。
景元有些欲言又止,睁眼茶汤澄澈平静,“嗯……诸如此类的事情,尧卿也做过,还不止一次……”
“……”这话尧月无可反驳,景元仅仅只是翻墙头,而尧月还半夜趴人家的床头吓人呢!
“好了,你说有什么事找我?”尧月抱起手臂,试图端起气势,但少女的身高终究是抵不过成男,更何况景元现在……貌似没有敬畏心了?
景元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尧卿忘了吗?你答应过我,要跟我去尝试那些新开的街道,也是为了提前尝试新项目建立之后的效果。”
“……”尧月还真没印象,她虽然满嘴跑火车,但作出的承诺,她还是很慎重考虑,才说出来的。
“那个……是我答应的……”暮不好意思的声音,从意识层面传来,不用看都知道,暮在那里对手指的样子。
“我没说过,我不去。”尧月直接回绝景元,冷漠无情地说完,就要转身离开,但被景元抓住手……手指。
景元顶着尧月的死亡凝视,慢慢退却,只坚强地抓手指头,“聊天记录是有的,总不能是尧卿随口一说吧?我相信尧卿一诺值千金……”
“打住,糖衣炮弹对我没用,把手撒开,别打扰我回家睡觉。”尧月把手拎起来,无名指那里还坠着景元的手。这画面都能幻视一只可怜猫猫,坚强地抓好心人的手了。
“……”景元没再说话,表情竟然有一种被负心人伤害的委屈可怜,好吧,被人放鸽子,那人还不承认爽约,确实够委屈的,一般人早甩脸走人了。
“你要干什么啊景元,你知道答应你的人不是我,而且你现在轻松自在了,谁不能陪你去啊?”尧月甩了甩手,终于把景元的手甩开了。
景元语气憋不住失落了,“我们……也就半个月不见,没有好好说话,尧卿就这么生疏冷落我了……若是那天我讨人嫌让你生气,也该给个机会让我求得原谅。”
确实自从尧月被气晕住在丹鼎司,最后景元还拿公务气她,当然,尧月把他揍了一顿。自那之后,尧月就不关注景元了。
“好好好,我原谅你了,好了吗?你现在可以走了啊?”尧月现在的态度,特别不想接触景元,像是怕碰到刺一样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