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空单手叉腰,姿态轻松,“就是说将军年轻啊,仅此而已,我们大家都为您感到高兴……在神策府里的是运筹帷幄的将军,而走街串巷、四处游玩的是景元啊。”
“你刚才说,没人能把「景元」从「将军」的硬壳里扒出来……我也是如此心情,从前直率爽朗的驭空死去,现在活着的是温和又不失威慑的司舵。”
“一场重创就将纸鸢的骨架摧折,再也高飞不起。失去,这两个字让她惊慌害怕,她封闭了味道浓烈的糖果罐,任由发酵直至腐烂。”
“她差点就要把一只幼鸟的羽翼折断,她差点就要疯魔,因为害怕失去幼鸟,害怕唯一的念想也就此消散,她要剥夺幼鸟飞向高空的自由和权力。”
“我听得见晴霓和我的争吵,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说采翼也不希望我变成这副模样,我那时候才恍然惊觉,我竟然会变得如此面目可憎。”
驭空叹了口气,将目光重新放回那些往来穿梭的星槎上,“我们被生离死别折磨得痛不欲生,采翼临走前嘱咐我,不要让晴霓当斗舰飞行士,但是……渴望自由与仰望天空是刻在狐人骨血里的本能。”
“哎……孩子长大了,为人父母的就害怕惹得孩子不合心意,慢慢消耗掉情分,我能怎么办呢,我舍不得看见一只还未展翅的小鸟就此坠落,采翼在天有灵,要怪就怪我吧。”
不知不觉又说了这些话,驭空莫名地笑了一声,“或许我真的有勇气面对这些了,一时间就倾诉了这么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可能是因为接触了那位神女吧。”
“但也有尧月姑娘的功劳啊,若是没有她的四处奔波,罗浮现如今的风景,我依旧没有闲心去观赏。”
“听说尧月姑娘休息好了,将军应该是见过了吧?”驭空收回看向星槎的视线,眨了一下眼睛,褪去对往事追忆的疲惫,浮现的是心里年轻的精神状态。
景元抱臂托腮,歪了歪脑袋,弯起的眼眸,有眼角泪痣随之起伏,“嗯,理应她来看望并邀请,但我头一次的场面闹得不好看,后面好不容易找到她,就突兀冲撞了,也是惹了她不大高兴。”
“将军这是想给尧月姑娘留下独特的印象吧?”驭空转身面对景元,毫不掩饰对景元的调侃,“尧月姑娘的心里装着所有,但又没有独特的风景长存于心。”
“我们谁不喜欢尧月姑娘呢?莫问尧月姑娘有没有用过真心,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尽力抚平我们心口的伤痕,于她而言,这是她随手就做的事情,但于我们而言,这是一场影响至深的拯救。”
“真是奇怪的感觉……好像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拥有尧月,但她不会属于任何人,她就像羲和与望舒,明光笼罩在我们身上,却抓取不了真正的她。”
“你说是吗?将军。”驭空半眯起眼眸,真是明晃晃把打趣摆在脸上了,别说驭空了,就是旁人都瞧得出来景元这心思,有些独占的念想了。
“……”景元并未言语,只是笑眯眯的,将情绪都收敛进这层笑脸的背后了,他好像最近太飘了,有点得意忘形了。
“年少心动有什么可丢人的,只不过将军你这样的,来的时候稍微有点晚了。”驭空彻底占据高地,对景元出言调侃。
驭空稍微点到为止,“我看将军还有遨游星海的畅想,或许真有一日,你会以现在的心态享受这样的生活,有尧月在,好像没什么不可能的。”
随后转身继续看玉界门处往来的星槎,“她这样的人,我们要怎么感谢才好?尧月姑娘看似洒脱博爱,但又没有特别的喜好,故而讨她欢心的方法,就让人想得头疼了呢。”
“还有那位自称是尧月姑娘的孪生姐姐,第一次看见她,她温和慈悲的气质很是吸引人,本以为她会和尧月姑娘一样,没想到格外好哄。”
“嗯,若说尧月姑娘特别在意的,肯定就是那位孪生姐姐了,我从未见过尧月姑娘还有小孩子的一面,她只有在姐姐那里,听话懂事了。”
驭空的马尾和衣摆随风飘扬,她的心也如此轻快,好似能乘风而去。她这次没有去看景元,而是暗暗地提醒一下。
“我说什么来着,将军停留在此与我观望星槎,实在可惜……若是将军不嫌弃,来尝尝狐人料理的滋味。”
这是要举杯宴请了,景元……景元盛情难却,当然是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