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俩在一旁小声地说着悄悄话,匡晨在另一边,视线一直落在他俩的方向,奶奶瞧着几个人之间的互动,催促着让他们三个自己去玩儿去。
大年初一下午,难得的好天气。家里面到处是过节的氛围,阳光从洁净明亮的窗户透进来,光束里是飘动的浮尘。
三个身影先后经过了这个小窗户,朝外面走。前面高高瘦瘦的身影放慢脚步,等后面的人跟上,社交达人开始了:“晨哥,咱去玩大富翁吧。我姐到现在一直没赢过,输了还想耍赖,你快去帮帮她。”
“这你可就找对人了,小叶子,下次肯定让你赢回来。”匡晨手搭在叶昕的肩上,朝着侧过身等他俩的叶曦,笑着信誓旦旦地保证。
叶曦也看着匡晨,这是见面以来两人为数不多的眼神交流,叶昕左看右看,提出自己要上楼整理整理,丢下两个人跑了。
两个人并排站在楼梯口,叶曦偏过头来:“哎,你以前也住在这里呀?没听你说过啊。”
“小学之前一直在这里,之后就搬走了,也是好久没回来了,之前也没听你说过老家是这里的呀。”匡晨轻轻拽了一下叶曦的马尾,嘴角带着痞痞的笑,“不过,你说咱俩的缘分是不是还挺深的?”
真的太巧了。这个疤痕,曾经让她介意很久。她只知道这个疤痕自她有记忆以来一直跟着她,平时看不太出来,一皱眉就很明显。她只是听说是小时候不小心磕到了,后来慢慢释怀。现在,因为这个疤痕,和匡晨有了跨越时间和空间的连接。
她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嘴上倒还硬着:“是是是,真有缘。那怎么一见面我额头就破了?你说说,你是不是来给我渡劫的?”
一向能言善辩的匡晨突然被噎住了,两个人又打打闹闹,来到了叶昕的房间。
三个人又重新又重新玩起了大富翁,在匡晨指导下,叶曦终于体会了一把赢的感受。
“看不出来啊,这么厉害呢?”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匡晨有一种能力,不论到哪儿,总能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以前叶曦想不明白,她和陆肖都是喜欢安静、享受安静的人,这么大的性格差异,他们是怎么和匡晨成为知己。在相处中,她渐渐明白,匡晨的魅力在于用赤诚之心对待每个人,一旦那个人走进他心里,他就会拿出自己百分百的真心。
玩了几把桌游,聊了会儿天,叶昕和匡晨已经是无话不谈,男孩子的友谊总是来得这么快。
两个男孩子玩游戏的时候,叶曦蜷在一旁的沙发上,透过窗户,盯着外面的风筝。三三两两的风筝在空中摇曳,飞得很高。
叶曦平时喜欢待在阳台上,晚上看星星,白天看风景。江南的春天,烟雨蒙蒙,远处的屋舍总是朦朦胧胧的;冬天,绿油油的小麦已经长出来了,眺望远方,可以看到零星的几户人家点缀在一大片绿毯中。
叶曦待在阳台上,瞧着乡间的小路上放风筝的小孩子,像一首诗,“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她喜欢这首诗的童趣,虽然还在冬天,温暖的阳光让叶曦有种错觉,春天仿佛到了。她也想去踩一踩柔软的草地,感受和风轻拂的感觉。
叶曦看着眼前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个大男孩,提议说:“哎,我们去放风筝好不好?”
“老姐,游戏多有意思啊,咱还是在家里玩游戏吧?”叶昕立马抗议道。
匡晨看着叶曦失落又还没有想好说辞的样子,拍拍叶昕的肩:“咱在家里玩这么久了,出去活动活动怎么样?”
还是刚认识一下午的人说的话有用,三个人拿着叶曦早就准备好的风筝到了家附近的空地上。
两个风筝,叶曦一个,叶昕一个,匡晨选择暂时在一旁观望。
到底还是小孩子,刚还不愿意参加的叶昕,一阵折腾后,渐渐掌握放线和收线的速度。风筝越飞越高,小家伙的成就感油然而生,越发乐在其中。
一旁的叶曦呢,试了一遍又一遍,风筝一直飞不上去,看来她不会放风筝这件事彻底掩藏不住了,这就是她非得拉着另外两个人的原因啊!
小姑娘细胳膊细腿,体力渐渐有点跟不上。在试了第N次后,匡晨看不下去了:“小叶子,你行不行啊?”
“我是真的不行,之前没放过,你来帮帮我呀。”小姑娘有些委屈。
匡晨走到叶曦跟前,拿起地上的风筝,语气里透着包容和耐心:“放风筝需要看风向,逆着风放,风筝才会风起来。你感受一下,风现在往哪儿吹?”
叶曦闭上眼,感受风的方向,风是从东边吹过来的。
“好,你在前面跑,我帮你拖着。”
多次失败后,在匡晨的帮助下,风筝终于飞起来了,虽然不高,却足以让叶曦像个孩子一样,开心不已:“匡晨,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室外虽说有阳光,只是风一直吹着,叶曦鼻头冻得红红的,因为之前一直跑着,脸颊两边也红彤彤的。拽着风筝的叶曦有着别样的可爱,匡晨心一动,也不由地跟着笑起来,走到叶曦身边,示范如何根据风速和风向收绳与放绳。光说没有用,得带着叶曦感受,匡晨握着叶曦的手,而叶曦手里攥着风筝轮。
他们的注意力放在风筝上,丝毫没有意识到两人的动作是多么亲密,只有一旁边放风筝、边注意他们的叶昕发现了,这幅画面他记了很久。
风筝在天空中自由飞翔,只是不论风筝飞得多高,总有一根线把它和另一端紧紧连在一起,这根线就像人世间的亲情、爱情、友情,自由和束缚往往是相对的,谁是风筝,谁又是持线人呢?
经年之后,匡晨和叶曦才明白,他们俩都是风筝,却也是彼此的持线人。这根线是甜蜜的负担,让他们在生命中尽情翱翔时,不忘来时的方向。
那天,三个人玩得很开心。奶奶她们俩续完旧后,匡奶奶就带着匡晨离开了。
后来,匡晨一家参加完满月宴后就离开了这里,和叶曦两人相约开学再见。
春节是团圆的节日,可团圆之后终会分散,假期余额不足,返程又进入高峰,分别的时刻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