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期间,朋友、同事们不放心他的伤势,都来看过他。匡晨没有通知家里人,有需要的时候,都是朋友们在一边照拂着。不过也挺方便的,毕竟大家都在同一个医院,只是扮演的角色不同,一个是医生,一个是病人。
一切原本都在有条不紊地变化着,只是生活总有起起伏伏,安静很快被打破。
出事了,叶曦出事了!
事情还要从这天下午说起。张医生有一个病人,年龄较大、身体状况不好,老人家的病情凶险,开刀成功几率不大,身体也不一定承受得住这一折腾。医生建议保守治疗,不过家属坚持要动手术,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只是还没等到手术那一天,老人家的病情突然恶化。随后,医生们第一时间采取措施,纵使全力抢救,老人家的心跳还是变成了一条直线,生命最终被定格在这天早上。
这一消息,是叶曦去通知的。当她出现在家属的视线中,在外等候的一大家子一窝而上,把叶曦围成一圈。事实很不幸,但还是得说出来。听到“抢救无效”这四个字后,家属们不接受了,情绪激动,场面渐渐不受控制。
老人家的女儿一边哭、一边拍打着叶曦的胳膊,嘴上不停地念叨着“你还我爸”,混乱的场面很快吸引了周围医护人员和病人的注意。
老人家的儿子人高马大,不顾周围人的劝阻,一把揪住她的衣领。这一刻,娇小的叶曦在身强体壮的家属面前,任何语言和挣扎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被迫接受他的质问,“你们医生在干什么,好好的人交给你们为什么就这么没了”,这一切在家属看来仿佛都是医生的过失。
吼完叶曦,那个男人就把她甩到一旁,领着大家伙儿去看老爷子的遗体。
站得不稳、惯性等种种因素下,叶曦的脚扭了,头撞在墙上。那一刹那,大脑里一片空白,叶曦很久之后才缓过来。
周围的小护士连忙跑过来,扶着叶曦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焦急地问:“叶医生,你还好吗?”刚才的一切她都瞧见了,想阻止,只是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看着叶曦的样子,小护士也不住地心疼她。
叶曦宽慰地笑了笑说:“我没事了,你去忙吧。”
只是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家属觉得老人家的过世是医院的责任,更确切地说是这次参与救治的医生的责任,声称要报复这几位医生。
院方对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之后,出于对大家的安全考虑,立即给参加这次抢救的医生放了3天假,同时聘请了律师和家属进行交涉。
接到医院放假的通知后,叶曦默默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去办公室收拾好后,没有和其他人打声招呼,就走了。
快下班,白子轩才知道这件事,那一刻,他心疼了,暗暗责怪自己为什么在那样的环境下,他没有陪在叶曦身边,让她独自面对?
问了整个科室的人,都说没瞧见叶曦;给她打电话手机还关机;陆肖呢,他也刚知道这件事,没见过叶曦。
白子轩和陆肖到匡晨病房的时候,他正吃着水果、看着杂志,好不惬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匡晨不淡定了,急哄哄地说要出去找叶曦,可是,S市这么大,去哪儿找呢?
陆肖算是瞧出来了,一碰到有关“叶曦”的事,他们俩就彻底乱了,没一个靠谱的!
还是得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陆肖安抚他俩,建议道:“这样吧,我先打电话给简言,让她问问叶曦有没有回她父母那里;匡晨回家,去看看小曦有没有回去;白医生,你想想叶曦平时喜欢哪儿,待会儿我和你分头去找找。”
匡晨去办出院手续时,碰巧有两个小护士在旁边路过,边走边说着话:“没想到那群家属那么不讲理,我看到叶医生被推到的时候,好像撞到头了,脚也扭了,真的好心疼啊。”
他现在真的很心疼,想快点找到那个丫头,抱抱她。
办完出院手续,匡晨立刻打车回到小区,急匆匆地来到叶曦家门口,大力地敲着门,没有人答应,她不在家,去哪儿了呢?
匡晨颓废地坐在叶曦家门口,打电话给叶曦,一如既往地无人接听,打电话给陆肖,他告诉匡晨,叶曦没有回她父母家,平常去的地方也都找了,没找到人。
她会去哪儿了呢?匡晨想起了那个充满烟火气息的小楼,想起了那片田野,想起了那年三个人一起放风筝的情景,她会去那儿吗?
有一丝希望,匡晨势必不会放弃。他回家拿了个包,装上些日常用品,拿上车钥匙,他准备开车去叶曦奶奶家找她。
高速公路后是乡间小路,兜兜转转,凭着记忆,匡晨可算是到了奶奶家。原本阴沉沉的天又飘起了小雨,让本就不暖和的冬天更是添了几分湿冷。
打开车门,一股冷意铺面而来。匡晨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下车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门内传来一阵年迈的脚步声,门随之打开。
是奶奶!
匡晨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朝奶奶问好。
奶奶打开门时,就瞧见灯光下,一个少年冒着雨站在自己门口,只是少年是谁,奶奶还不曾记起来。多年未见,奶奶日益苍老,匡晨也变得成熟了。
“你是?”
“奶奶,我是匡晨啊,您和我奶奶还认识,有一年春节,我还来您家拜过年,您还记得吗?”
奶奶看着少年很是眼熟,经他一提醒,才记起:“哎呀,是晨晨啊,快进来。”
随后朝屋里喊着:“老头子,快看谁来了。”说完,领着匡晨朝屋里走去,边走边问,“吃饭了吗?”
自然没有,可是他有比吃饭更紧急的事:“奶奶,小曦回来了吗?”
“回来了,正睡着呢。”
知道叶曦在家,一路上一直悬着的心,可算是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