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陷阱被一场雨摧毁,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只不过原本应该耸立的两根獠牙,此刻都不再如同之前一般对不知情的过路着具备威胁。
一根被水流冲开,就如同随处可见的残骸。
另一根则是泡在水坑里,黄谦还是小心地摸索才探出了其原貌——虽然没有挪窝,依旧站立,其尖端却也已经斜着埋在泥里,只是有些硌很难划破皮肤。
或许数千年后,这两根獠牙就此天人永隔一根化作风沙,一根化作石油。
黄谦无论是人类还是狮子,那时候也不会比这两根活的更加潇洒。
黄谦觉得自己想这些是在浪费时间,就像是自己之前制作陷阱,以及为其做的所有准备一样。
角马,羚羊,水牛的角还是疣猪的獠牙,斑鬣狗群还是雌狮,这些纠结仿佛都被这场暴雨所摧毁。
可这并没有让黄谦因此有哪怕一丁点的如释重负。
前功尽弃,令狮绝望窒息。
本来埋獠牙的地方如今成了一个浑浊的水坑,仔细观察还能获得一些水土流失的启迪,毕竟这附近只有这一处坑洼,或许是因为黄谦挖洞时将植被一同搅乱的缘故,哪怕再如何踩实也无法与暴雨的冲刷抗衡。
反倒是那些表面上形如枯死的杂草,也用自己的根系牢牢抓紧地面,在暴风雨中艰难存续着。
黄谦眼中看不见这些,因为此刻在他心中视网膜所成影像,皆已被心头黑暗覆盖。
这不是一件大事。
但黄谦所厌倦的也不止这一件小事。
他不中用的记忆力总是喜欢在这种偏僻的角度努力,所有对痛苦的遗忘,原来都是珍藏,留待此刻顶峰相见。
黄谦想要打开网抑云听首歌,这个想法本身更是徒增伤悲。
如果情绪可以被从外界观测,林虎能有幸用相机捕捉这不需要抓拍的一刻,人类一定能够知晓雄狮对疣猪爱的多深。
哪怕这头雄狮之后毫无所觉地嚼着同伴狩猎回来新疣猪的血肉,依旧不会有所改观。
疣猪是种不错的猎物,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体现狩猎者的优秀。
因为只要记住偶然瞧见的疣猪洞穴,很多时候对于草原上的肉食者而言,不过是个餐厅。
尤其是在雨后,暴雨不止会摧毁疣猪獠牙制作的陷阱,也能摧毁疣猪建筑的洞穴。
就算有些经验或者运气的疣猪搭建了防洪或者泄洪的措施,洞穴也不可能完全不受影响。
修缮往往是第一选择,也是更加容易丧命的选择。
黄谦没功夫对这些雌狮的狩猎能力进行一个初步评价,依旧沉湎于绝望之中。
雄狮们也没发觉黄谦状态不对,因为在他们眼中黄谦就是如此深邃。
血肉的浓厚是与浑浑噩噩很搭的味道。
在地下穴居的疣猪本来也有种土味,就着潮湿的空气与血腥,黄谦只凭借味蕾就仿佛亲眼看到了自己制作的陷阱,一点点被雨水冲刷侵蚀,最后彻底崩坏的情景,让黄谦怀疑这头疣猪是不是偶然吃了洋葱成为了佐料。
要不是黄谦此刻只有皮毛,绝对要爆个衣证明一下品尝到了何种滋味。
疣猪不是一个契机。
弟兄们自发地像之前黄谦做过的那样将疣猪脑袋一分为二同样不是。
虽然黄谦因此有种莫名的感动,但情感是没办法彼此抵消的,一码归一码。
绝望稍微缓缓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