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这架“大鸟”没能让大象产生额外的警惕,因为此刻的他已经有些应接不暇。
大象有了喘息之机,不是先想着逃远,而是先找了一棵树依靠着一边往嘴里填着树枝,一边想要酣睡。
不逃是因为逃过却逃不掉,那头狮子总是随时随地出现在他的背上。
另外,他也真的很累了,需要休息。
然而稍微安稳一些,尾巴,耷拉着的鼻尖和右耳就会隐隐作痛,不是感觉有虫子在爬,而是真的有。
虫子的扰乱也许并不是疼痛的主因,却总能勾起这些伤口形成时挥之不去阴霾。
纵横草原,大象见惯了血腥,但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东西从自己身上流下来会这么可怕。
就和睡觉一样可怕。
放松全身的黑暗本是所有生命共有的享受,可非洲象却在即将进入梦乡的那一刻胆战心惊。
抬头看向树冠的同时,鼻子下意识往后背摸去,却在刚伸出不久后触电般的收回。
没有那个可怖的身影。
胆怯彷徨消磨着大象的精神意志,困倦袭来让他再一次以近乎昏迷的方式熟睡。
大象也许早已知晓会如何醒来,但却没办法抵挡身体带来的负担,何况他可能原本就没有太多坚定的求生意志,因为直到现在他可能也并未认为生命受到了威胁。
无论如何,这一次的睡眠相比之前都更让大象沉溺。
黄谦不知道非洲象会不会对睡觉时所倚靠的树木有所选择,但就算有估计也只是看看树干笔不笔直,光不光滑,有没有多余的树枝扎不扎。
会不会有一根粗壮的可以站狮子的支干恰好在身体正上方,绝对不在大象的挑选标准中。
之前几次趁着大象睡觉,黄谦借助大象身旁的树都能很轻松地落在象背上。
而这一次的象背更是唾掌可及之处。
这反而让黄谦稍有迟疑,即将迈出的步子停在半空中。
如果能在不惊动非洲象的情况下,站到他的背后,黄谦将获得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无论是将右耳彻底撕下,还是将左耳扯下半扇,甚至干脆找机会戳瞎非洲象一只眼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如果轻盈的脚步依旧惊醒了大象,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只是一只前爪落位,完全可以收回,顶多只是错失了一次骑乘的机会无伤大雅。
不过如此连重心都不曾转移,大象基本上也很难被惊醒,难的是第二脚。
重心落在大象身上,后腿还踩在支干上,一旦惊动了大象,黄谦就相当于被大象与树木撕扯。
黄谦自然不会被扯断,但重心不稳,很难保证像平常落下时那样稳稳扒在大象背上,一旦落象,任何一脚都是黄谦无法承受之重。
抬起的脚掌最终还是选择落下,落在大象背上,至少这第一步风险可控。
黄谦能通过爪掌微弱地感受到大象的呼吸,此前身体完全紧贴在大象背后时根本无暇去聆听。
他不希望自己的呼吸也变得这样可怜,要是大象一脚剁下能百分百给黄谦一个痛快,此刻的他绝不会退缩,而是会迈出第二步。
但退后一步不等于放弃,而是为了同步向前。
一个小跳。
黄谦落在大象背上。
很稳,因为大象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