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隆冬夜晚寒气逼人,周全靠在车边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又缓缓地吐出来,烟气消散在黑暗中。他缩了缩脖子把拉链拉到底,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这时是凌晨三点,街道上冷冷清清,他叼着烟,站直身子反手捶了捶酸痛的腰,这两天痛风又犯了,两条腿像不是自己的,这不这会儿没有生意,刚才想下车活动活动腿脚,脚一落地居然一下站不起身,腿上的肌肉绷着疼,深吸一口气,弯着腰站直身子,腿肚子都在打抖。看来要抽个空去测下尿酸,再开点药了,自从上次发作输了一周的消炎药,后来饮食都很注意,尽量不吃嘌呤高的的食物,不知是不是近来没休息好的缘故。但是出租司机这个活,就是常年保持着一个坐姿,精神高度集中,80%以上的司机都患有颈椎、腰椎盘突出、肩椎跟精神衰弱的毛病。
从部队退伍后,周全辗转在几个城市不同的行业,最终还是回到家,开起了出租。这一开就是五个年头,而且当的是夜班司机,过着晨昏颠倒的日子。
周全坐进驾驶位,把烟头在烟灰盒里掐灭,准备开车绕一圈,到夜宵店或者火车站附近看看能不能揽到点夜归人的生意。他启动车子,在深夜的大街上保持着60迈的匀速,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隔着透明塑料门帘能看到夜宵店里也就坐了三三两两几个人。周全踩了一脚油门,还是去车站吧,他加快了点车速。车站广场上亮着灯,但暖黄色的灯光在空旷的夜色中几乎被吞噬了,光亮度显得特别微弱。下班车还未到站,只看到几个推着行李箱的旅客在安检入站。
把车停在路边泊车位,周全想靠着眯下眼。傍晚出门时没吃啥,现在肚子里空空的,喝了口绿茶,冷冷的饮料下肚,胃有点不舒服了。周全从副驾前的抽斗里拿出一个面包啃了起来,干冷的面包难以下咽,他拿起保温杯晃了晃,还有点水,这是临出门妈妈给灌上的,开车不方便上厕所,所以冷天他都尽量少喝水。吃完面包,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距下班车到站还有半个小时左右,把靠背调了点斜度,他靠着打起了盹。
啪啪啪,有人在拍打车窗,周全一下蹦了起来,头撞到车顶有点生疼,他揉着头,摇下车窗。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姐拖着一个26寸的行李箱,在拍打他的车窗,看见他醒了,直接走到车后箱拍起来,嘴里喊着:“打开呀!”
周全按了下按钮,起身下车,帮大姐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沉甸甸的箱子也不知装了多少东西。回到车里,调好座位:“咳咳,嗯嗯,上哪儿?”他感觉嗓子里很不清爽,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问道。
“西工区解放路。”
“好咧!”
周全用手抹了把脸,感觉彻底清醒了,发动了车子。天还未亮,清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薄雾,雾气中车灯一闪一闪驶离车站,渐行渐远。
到达目的地,周全习惯性地帮忙把行李箱拿了下来。刚要走开,大姐突然拉住了他:“司机师傅,你看能不能帮忙送一下上去”她指了指行李箱。
“这个”周全为难起来,哪有的士司机送上楼的,咱又不是你的专职司机。
“就在三楼,很快的,你看这老楼也没个电梯,箱子装得有点多太沉,我真的拿不动了。兄弟,看你人不错,帮帮忙吧。”
周全想着,算了,只当做回活雷锋吧。二话不说,拎起了箱子,快步走进楼道。
“谢谢,谢谢!”大姐紧跟上不住地致谢。
。。。
天色慢慢亮了起来,薄雾已经散去,街头人流车辆也多了起来,寂静的城市苏醒了。为了赶在交班前多接些单,周全专注地开着车并留意着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