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太阳走吧,”西钥明说,“眼前也看不见别的。”
“或者背对太阳,”仇三世说,“跟它拧着来,跟它抗争到底!”
盛开忽然想到什么:“诶?往玛大丽面朝的方向走,怎么样?她手里的龙扶手,也指向那个方向。”
几个人回身往坑里一看,大丽居然不是面朝太阳,而是面向太阳偏西99度角的方向。
“合理,”东方量说,“盛开你再试一下龙扶手,能不能像在坟地里那样指路。”
盛开一点头,摸出龙扶手往空中一抛,以指作剑,催动风量子,挑着龙扶手,竹蜻蜓似的快速旋转起来。
可龙扶手转了好半天,也没像在墓地里那样,“砰”的一下射出去,为大家指明方向。
盛开眼里反倒透出一丝兴奋:“看来盛一凌还真没来过这里,这颗星球算是新发现,咱们机缘巧合之下,走的更远。”
“可不,”仇三世斜嘴一乐,“都不知道往哪走好了。”
盛开一梗脖:“大丽看那个方向,肯定有点东西,你相信我,走就是了!”
“我又没说不走,”仇三世说,“总比正对着太阳强,没那么晃眼。”
于是乎,四个人标记好方向,朝着一望无际的西方平原,一路小跑,匀速前进。
绿太阳在四个人身旁,拉出四道深绿色的影子,映在一整面浩瀚、而又单调的绿色平原上。
四条影子一路向西,像是西天取经的极简版,身旁少了白龙马,唐僧少了华冠袈裟,沙僧不再挑着担子,影子也不再那么复杂、而又耐人寻味。
四个人统一着装,一水儿的暗院校服,跑起来连影子都一模一样,唯独西钥明的短裙,算是加上一丢丢变化,增添了一抹亮色,整幅极简派的画作里,好似也有了主题。
曾经有人写到,怎样触摸到风:手掌快速左右摆动可以触摸到风。
四个人现在就是这个状态,跑的快一点,左右摆头,才能享受到清风拂面,因为这颗星球没风没雨,没山没水,只有那看不到尽头的“取经之路”。
“师徒四人”就这么咔咔跑了一阵子,盛开越跑越烦,好像周遭一切都是假的,要不是偶尔回头,看到大丽所在的大坑,离他们越来越远,他甚至都怀疑自己跑入一场轮回,一直在原地踏步,因为周遭的一切都毫无变化,只有他的心,越来越烦。
西钥明忽地停了下来,双手叉腰,喘着粗气说:“不跑了,太无聊了。”
大家纷纷停下来,盛开双手撑住膝盖,咧嘴一乐:“我早就不想跑了。”
四个人相视一笑,仇三世提议:“要不,咱们再踩一会轮子?”
“等一等,”东方量蹲下身来,抓一把地上的土,仔细看了看,“你们发没发觉这片土地很均匀,咱们每一脚跑上去,软硬都差不多,跟人工铺上去的一样。”
“是啊,”西钥明说,“所以才越跑越没劲,跟跑步机似的。”
盛开抓了一把土,放进密封小袋,收进八面体(储物空间)里,“等回了暗院,分析一下成分。”
东方量点点头,召唤出木剑,化作大木轮,仇三世贼眼一亮,仿佛又重新找到了奔跑的动力,瞄准时机,嗷一下出现在西钥明身后,如愿以偿,搂住了她的腰。
盛开一声哼笑,依旧站在四号位,心说谁想跟你抢了?瞧你那“饿虎扑食”的样子。
四只小泥鼠再次踩动大木轮,对准西方99度角,一路狂奔。
大家像是在踩一个四人自行车,磕磕绊绊,打打闹闹,跑起来不但不单调,还挺好玩,就连一望无际的绿色平原,也没之前那么讨厌了,绿色作为背景色,本来就挺养眼的,心态这一变,平原也被改变了(阿Q精神)。
四个人越踩越快,耳畔飘过飕飕的劲风,盛开那撮倔强的白毛,随风飘动,支棱依旧。
……
四个人踩了足有半个钟头,盛开回头望去,已经看不见大丽所在的大坑,前后左右全是平原,一眼望不到头,就连唯一的锚点——大坑,也消失在视野之中。
不觉一阵后怕,嚷嚷着先停一下,确定好方向,生怕再次发生巨巨头里的悲惨事件:盛开、仇三世、东方量化身大笨钟,分别指向三个不同的方向。
而目前这支团队里,恰好凑齐了这三个人。
大木轮缓缓停下,打头的东方量掉过身来,从怀里摸出一枚黄色水晶片,摊在众人眼前,“我刚在山头上插了一枚,这里有磁场,水晶片的指南针还能用。”
盛开上眼一瞧,水晶片的黄色指针,果然指向大木轮正后方,不禁抱怨了几句,“你小子怎么不早说,我刚刚一直瞄着身后大坑,给你导航来着。”
又狠狠的说,“我说你怎么没跑偏呢!”
于是乎,一行四人再次踏上取经之路,大木轮再次飞速滚动起来,不一会,东方量便兴奋的说:“前面有个小绿点儿!盛开猜对了,这个方向真的有点东西。”
盛开站在最后,侧身瞅了半天,愣是没找着绿点儿,不由的暗骂,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呢,远视眼,一惊一乍的,一发现什么就吼喽一嗓子。
直到又踩了几分钟,大家才先后发现东方量口中的绿点儿,倒霉催的盛开,还是最后一个看见的,搞得他很没面子,只能归咎于他站在大家身后,受人体磁场干扰,影响了发挥。
发现绿点儿以后,四个人都是“虎躯一震”,立马充满了动力,不自觉的加快脚步,眼里冒着绿光,像是看到了盖茨比眼中的“绿灯”,忽然之间,奔跑有了意义,耳畔的风有了意义,额头的汗水有了意义,远方有了意义,脚下的路有了意义,生命有了意义,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有了一点点意义。
不知不觉中,汗水滑进眼角,眼睛被汗水一杀,变得水润,盛开眼前的绿灯,忽地朦胧起来,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
他忽然间发现,忽隐忽现的绿灯,是那样的美,美得那么容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