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城的燕回,步入了另一个世界,就像原先的世界背景是灰白的,现在一下子变得五彩缤纷起来,如同一个万花筒。
但是他越来越不开心,虽然那些商贩走卒都对他点头哈腰,颇为尊敬,但是他能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那些商贩是看不起他的。
他的同袍们也都是这样,他们都嫌自己笨,连话都说不明白。
唯一愿意带着他的,只有他的表叔,还有他的顶头上司陆森。
今天,他跟着陆森去抓通缉犯裘大海,看着周铭弯弓搭箭,一箭就射死了大贼,他心中羡慕的紧,觉得这个少年就像话本里的人一样,坚毅,俊朗,勇力无双。
陆头带着口供去找县令了,按道理应该待会就可以放少年走了。
所以,他鬼使神差的拿着一碗水,想要跟他说几句话。
话说出口,他登时有些后悔,这样厉害的人怎么会愿意跟他说话呢?
随即眼神一黯,想要将碗放在地上,然后就走。
不料,要放下的碗却被接住。
燕回抬头,目光落在少年脸上,那双眼睛清澈而明亮,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接过水碗,喝了一口,对着燕回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谢谢!”
燕回有些呆滞,茫然回道:“不..不用谢!”
“你好,我叫周铭。”
“你..你好,我..我叫燕回!”
......
穿过幽深的花园,
陆森来到了县令的书房。他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慵懒的“进来”。
推门而入,只见县令岳临远正坐在宽大的椅子上。
三角眼,面庞白皙,身穿绿色官服,他的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书,眼睛却盯着窗外的花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岳临远是最近半年刚刚从外地调来的,听闻之前在上京任职。
他治政也算勤勉,一副书生模样,但是不知怎的,每次陆森前来述职,总是有股莫名的不舒坦。
捕快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县太爷远没有表面上这么温良恭谦。
“大人,这是周铭的档案,还有群众的口供,我已经仔细审查过了。”陆森恭敬地将档案递了过去。
然后犹豫了一下,斟酌说道:“大人,裘大海恶名昭彰,手里头有数条人命,我们有几个兄弟也折在他的手里,实在是罪不容诛。周铭当街射杀逃犯,虽然有些莽撞,但也有几分侠义之风,按例应当褒奖。”
岳临远接过档案,随意地翻了翻,然后放下,抬头看向陆森:“老陆,这个案子没那么简单。周铭当街杀人,理应收押,择日升堂问责。”
陆森一愣,他不明白县令的意思:“大人,周铭杀死逃犯,按照律法,应当无罪释放啊!”
县令冷笑一声:“律法?老陆,你太天真了。我问你,周铭是捕快吗?有何公职?可是登记在册的赏金猎人?裘大海虽然罪大恶极,但也不能滥用私刑!”
陆森心中一沉,他知道县令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明显与法不合,与世俗常理相违背。
他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大人,当时情况紧急,裘大海当时要用幼童当做人质。而且,按照惯例...”
岳临远打断了陆森的话,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陆捕头,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
陆森看着县令的三角眼,此时如同毒蛇一般,不由有些汗流浃背,连忙低头道:“不敢!”
在这一县之中,县令的话往往比皇帝的命令还好用..
岳临远的眼神在陆森的脸上徘徊,似乎在权衡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陆森,这个案子,你就不要插手了。”
陆森的心沉到了谷底,不敢再劝。
他深吸了一口气,点头应是,然后缓缓地退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