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从前母亲说叶姑姑气度不凡,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儿。
怪不得在徐府老太君寿诞的那些日子,叶姑姑找各种理由待在金家巷,是怕在外头万一撞见京城来的人,被认出其身份来吧。
如今不得不当着她的面亲口承认了,又让她一时有些觉得不真实。
她也弄不清楚,俞明祉为难她为了逼叶姑姑承认自己的身份,还是与叶姑姑相认后能更好的为难自己。
但此刻,院子里的人只有他们三个人,显然他们并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凤鸣街头的小酒坊掌柜,曾经是京城定安侯府的姑娘。
不管俞明祉的目的是什么,不管他们姑侄接下来要谈什么,韦月溪都不该再听下去。
于是收起自己此刻还有些恍惚的心,起身道:“叶姑姑,俞公子,我跟南方说句话。”
俞明祉不担心她走远,点头默许。
叶姑姑却一把拉住她:“不用回避,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来之前,叶宁已经知道了。”
韦月溪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坐下。
叶姑姑端起茶盏,把茶盏里剩余的一口残茶,大口喝了进去。
“叶宁父亲姓宁,祖上凌江人,因着父亲生了急病,他把自己卖进了定安侯府换银子给父亲治病,成了侯府的护卫。
侯府为了巩固势力,要将我嫁于衡意郡主府那个不务正业的老三,我誓死不嫁,从府里逃了出来。
叶宁的爹寻到我的时候,不仅没有告发我,还觉得我很勇敢,我也觉得他值得托付终身,便一起携手朝南走。
可惜他走的早,只陪了我半程。
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这一生我过得快活自在。”
寥寥几句把她为何从侯府出走的原因交代的很清楚,也把为何不肯与俞明祉相认说的很明白。
能把逃婚和私奔说的如此清新脱俗的,也只有叶姑姑了,韦月溪从叶姑姑脸上看不到一丝背离礼教的羞耻和难堪,看到的是一如既往的洒脱和幸福。
不愧是叶姑姑,是她一直都喜欢的叶姑姑。
韦月溪有些崇拜的看着她,主动给她斟了一盏热茶。
俞明祉定定的看着她们二人,怪不得有这么大胆子敢挑衅徐府,有这样的人教导,甚么事儿干不出来。
他不惊讶姑姑的过往,稀松平常道:
“我一觉醒来,府里人告诉我六姑姑疟疾死了,怕过了病气没有停留,草草葬了。府里从此不再提起她。
郡主府的老三,原配夫人婚后几年便病死了,本人早几年前酗酒而亡,房里如今过的鸡飞狗跳,留下两个孩子都是体弱多病,无人照看。”
这个意思就是体谅她为何从府里逃跑私奔了。
叶姑姑不由微笑,小时候真没白疼他:
“我是你们侯府见不得人的秘密,所以还是不要存在的好。你能叫我一声姑姑,也不枉从前我疼你一场,今儿咱们就当没有这回事。
你若心里还有我这个姑姑,随月溪一样,唤我一声叶姑姑。若没有,还是唤我一声叶夫人,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