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月溪把披风穿上,仔细包好自己,隔着屏风缝隙就看见那女子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
身上棉衣是徐府里下人统一的穿着,为了干活麻利,自然不会太厚,且看面料干净整洁,应该是在室内穿着的。这么被寒风直直吹着,当然冷的发抖。
大高把门关上后,走至那位下人身边,扯下眼上黑布和嘴里的纱布。
妇人迷瞪着眼,哆嗦着舔了舔嘴唇,嘴巴被塞了那么久纱布想必是难受的,应该也有些干渴吧。
偏生大高回到屏风后,站在桌边拿起桌上的茶碗,给自己倒了一碗热茶,浓郁的茶香随着寒风飘荡,又背过身啃起了烧饼。
俞明祉此番做法,韦月溪都想用“恶毒”一词来形容了。
这些人一大早就被关了起来,定然没有吃喝,这时候又冷又饿。他让大高在屋里喝那么香浓的茶,不是刻意馋人家嘛。
表面上看,没有打骂用刑。实际上,让人家在一个不知是哪里的地方,不仅挨饿受冻,还要闻着茶香。
不露声色的折磨的要问话的人,对于穷凶极恶的忍耐力极强的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很容易摧毁他们的心理防线。
韦月溪开始盘问,从姓名,岁数,何时进府,如何进府,何时到大哥儿身边,平日都做些什么,昨夜做了什么。
对面的女子是大哥儿的乳娘,昨夜一直在灵堂伺候大哥儿身边,中间冷了回去添了一次衣裳,去了两趟茅房,就再也没离开灵堂。
大哥儿去凯三爷的院子送鸡汤面,她刚巧去茅房,所以并没有跟去。直到大哥儿身体不适她才跟着回到大哥儿院子。
鸡汤面她从始至终没见到过,她的身边也一直有人作伴儿,没有任何时间点是单独一个人的。
问她怀疑是谁在鸡汤面里下毒,乳娘迟疑的摇头,她说不出任何一个人能做出这种事来。
对于瑞大奶奶平日的赏赐,从乳娘的回答里看出也很平常,无非年节上一些碎银子之类的,平时觉得谁对大哥儿更上心,便赏一些过时的或陈旧的首饰衣裳之类的。
韦月溪提到相思子项链,乳娘迟疑了一下,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在四丫那里,就是一串不值钱的玩意儿。”
四丫是那位得了赏赐的丫鬟。
韦月溪见她听见大高吃茶时,抿了抿嘴巴,却没有表现出渴望喝水的样子,觉得没什么好问的。
官差带她出去。
一连又问了三个,都没有问出什么来,其中两个跟大哥儿去送鸡汤的,口径一致,没有人有单独机会接触鸡汤面。
第五个带来了就是四丫,十六岁,身材高大壮实,模样极其普通,看起来憨厚老实,问什么答什么。
提起相思子项链,说是前年大哥儿在园子里崴了脚,她从园子里一路背到院子里,路上居然都没停歇,瑞大爷当面夸她孔武有力,瑞大奶奶便把那串相思子赏给了她。
她无心炫耀,只是觉得相思子好看,又是瑞大奶奶所赏,拿出来把玩了两天。
身边的人都看到过,其中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位嬷嬷还说她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第三天她母亲见到她便叫她收起来,不许玩耍。
从此她便收在自己包裹里,至于何时没的,她没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