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妈妈这么解释,少女心中的抗拒倒是消失了许多,只是想到刚刚对顾北的问话,又有种想钻地的感觉。
好尴尬啊,等会该怎么面对他呢?
转头瞅着客厅,见顾北和自己的爸爸正大眼瞪小眼,忍不住抿嘴一笑。
看来尴尬的不只自己一个。
很快,一桌丰盛的饭菜就准备好了。
长桌的一边坐着少女的爸妈,另一边,少女乖巧地帮爸妈和顾北盛好饭,挨着顾北坐了。
女人见此,乐得见牙不见眼,女儿什么时候这么懂事过?
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女儿今天能这么柔和,还不是想给顾北留个好印象?这是个好的开始。
女人招呼顾北道:“都没什么菜,小顾,你就将就着吃,别嫌弃。”
“阿姨客气了,太丰盛了,桌子都快放不下了。”顾北忙接话。
又在面前的盘子里夹了点菜,开吃起来。
四人边吃边聊,大部分是女人拉着顾北聊一些家常,问他家几口人,做什么的,有什么困难没,问他在县城可还习惯,工作可还顺利,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顾北一一答了。
期间,顾北才知道,少女名叫珞可,在钟陵郡歌舞团做歌唱演员,似乎小有名气。只是顾北大学期间两耳不闻窗外事,工作了也没关心过文娱方面的事,所以没听说过珞可的名字。
爸爸名珞建军,妈妈叫段红,具体的工作没说。
“发表过文章没,笔名叫什么?”
听珞可说,顾北有在写作,珞建军忍不住插了一句。
“笔名叫周树,曾在《获得》发表过一首小诗,其他还没有。”
珞建军怔了一下,正要夹菜的手停在半空,问道:“那首《一切》是你写的?”
“啊,伯父见过?”
珞可笑道:“我爸在《获得》杂志做主编。”
顾北也怔了,还有这么巧的事?
珞建军点头道:“恩,见过,诗写得不错,就是戾气有点重。”
《一切》是北岛早期的代表作。
年轻时的北岛,经历了荒诞的动荡,经历了四海流亡,恨不能将一腔热血化为笔,化为诗,呐喊出心中所有的愤懑与不满。
怎能不戾气重?
顾北却不好说自己是抄的,讪讪回答:“不过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
珞建军还想挑点毛病,但将顾北的话一琢磨,又说不出来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将少年涉世未深却故作深沉的情态描绘得淋漓尽致。
若是换做自己,或许也能想出同样好的句子,但绝做不到顾北那样的举重若轻。
这少年,有点东西。
饭菜吃到一半时,二舅终于想到给顾北打电话。
开口就是质问:
“在哪呢?怎么还没到?”
“我走错了,在楼上——”
“我不是提醒过你吗,怎么还能走错?你现在在干嘛?”
“我——”
“开吃了啊,都有谁?”
“……”
“哦,珞主编和段校长都在——”
“……”
“那算了,下次吧。”
“……”
“吃完了别乱走,等我去接你。”
“……”
顾北都怀疑二舅有透视眼和读心术了,自己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完,他就洞悉了一切。
忐忑,无助,尴尬……
他都无所适从了。
只得对桌上三人讪讪笑道:
“我二舅说,他那还有些事,就不上来打搅了。”
珞建军闻言,若有所思。
段红乐见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