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党整死了贤相夏言、迫害能臣朱纨,捎带手把卢镗也送进了大狱。
卢镗已被关在刑部大牢数年之久。
林十三道:“啊,原来是福建的卢帅送的。怪不得高老爹视为珍宝。”
陈矩道:“天下人皆知,卢帅是冤枉的。现在义父寻到了一个替卢帅洗脱冤屈的机会。关键就在那条掖乌龙身上。有那条狗在,卢帅便可重归东南,抗击倭寇。没了那条狗,卢帅只能继续困于冤狱。”
林十三道:“陈公公玩笑了。抗倭名将东山再起的希望在一条狗身上?我是不信的。”
陈矩面色凝重:“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嘛?”
林十三默不作声。
陈矩道:“今日你寻犬,不仅是为了讨我义父高兴。更是为了一代名将的清白、东南抗倭大业的成功!万斤重担都在你肩膀上担着......你若撂挑子,东南百姓必久陷于血火。江南半壁也......”
林十三打断了陈矩:“等会儿。陈公公好口才,我差点让你给绕进去了。你说东南抗倭的万斤重担在我一个连卫籍都没有的堂帖校尉肩上担着?”
陈矩也察觉到自己的话说大了:“至少你可以为东南抗倭大业出一份力。等你老的时候,不因自己平淡无奇的一生而悔恨。”
林十三不再油腔滑调。他说了一句很实在的话:“陈公公,大道理、小道理我都懂。可我......想活到自己老的那天。”
陈矩愕然,片刻后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一个堂帖校尉卷入如此大事之中,的确有身陷不测之地的风险。你不帮忙,我不会强求。”
林十三道:“打住。刚才那些话您没说,我也没听。事情经过很简单。高老爹养了条爱犬,丢了,让我找。我能力不足找不回。就这样。告辞。”
说完林十三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巷外。
陈矩凝视着林十三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林十三来到高丽街上,突然碰到了胖徒弟孙越。
孙越道:“猫儿已经送回去了。师父,差事办得如何啦?”
林十三苦笑一声:“办砸了。这次我可能要被逐出驯象所,再也当不成你师父了。”
孙越一脸诧异:“啊?怎么可能?师父您神通广大......”
林十三道:“马屁就别拍了。走吧。回驯象所领罪去。”
二人在回驯象所途中,经过了一个评事摊子。
“评事”在官场上是一个官职,大理寺的正七品官员。
“评事”在市井中则是一种谋生手段,顾名思义“评论时事”也。
百姓没有邸报可看,消息闭塞。一些嘴皮子利索的人便从高官大吏家的下人们口中打听一些时局大事,讲述给百姓听,赚几个赏钱。
大明的嘉靖朝远比后世人想象的要包容。
“评事”之时,只要不明着说皇帝陛下自私、严首辅奸佞、徐次辅贪婪之类的话,顺天府也好,兵马司也好,锦衣卫也罢,都是不会管也懒得管的。
林十三在评事摊子前停住了脚步。因为他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今日咱讲讲五十三个倭寇在浙江上虞登陆,在浙江打了一个大圈,几万卫所军束手无策,最终兵临南京城下的事。”
林十三认为评事先生在危言耸听。这是他们谋生的技巧。
从浙江上虞到南京城,中间的卫所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大明卫所军没有五万也有三万。
倭寇区区五十三个人,能够从上虞一路打到南京城下?
他们都是三头六臂、脑袋喷火、屁股冒烟的怪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