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守有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道:如果不是严党胡诌出来栽赃徐阶的,那就只能说,徐老贤相.......真他娘了个蛋的贤啊!贤得都流油!
林十三道:“今日赏虫会上的事,属下已禀报完毕。”
刘守有颔首:“嗯。对了,少掌柜让我传话给你,让你尽心帮浙江那个巡按御史好好找鸽子。”
林十三一愣:这胡宗宪的面子也太大了吧?
常千户让我帮他,罗郎中让我帮他。连少掌柜也发了话,亦让我帮他?
林十三有些发愁。白羽弓尾鸽飞入皇宫、被地痞裹走,这两种可能皆已排除。
那就只剩下被狗、狐、猫吃了,或被母鸽勾走另建窝这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恐怕连毛都找不到一根。
若被母鸽勾走另外建了窝,偌大京城可怎么找?大海捞针!
他心事重重回了家,进了卧房。看到碧云在等他:“还没睡?”
碧云道:“我怕你半夜肚子叫饿,给你煮了一碗清水面。”
林十三望向胡桃床:“小串怎么没在南屋睡?”
碧云答:“这孩子想她太公了。难受的睡不着。我好一通哄才把她哄睡。”
林十三端起了桌上的面碗。碗里是纯白的面条。下饭的小菜是一小碟韭花酱。
他边吃面边说:“那今夜咱把卧房让给俩孩子。咱们去南屋睡。”
胡桃木床足够大,睡得开三个人。林十三让娇妻跟他去南屋,很显然,他想捣鼓点事儿。
知夫莫如妻。碧云问:“你又遇到愁事了?”
林十三每逢遇到愁事,总爱跟娇妻练练十八路弹腿这桩高深莫测的武功,借以消愁。
吃罢了夜宵,夫妻二人出得卧房,进了南屋。在南屋那张小杨木架子床上凑合了一夜。
天刚蒙蒙亮,林十三没吃早饭便出了家门。他打算在驯象所点卯前,先去找自己玩宠的师父,讨教如何寻鸽。
南城,皮条胡同,怡红楼。
怡红楼是南城最大的妓馆。既有大同婆姨、扬州瘦马、西湖船娘、泰山姑子这些伺候权贵富商的“大灯笼”。也有伺候贩夫走卒的“脆生蜡烛”。
怡红楼的背景很深。最早可以追溯到弘治年间。那时,锦衣卫以前的大掌柜常帅爷、定国公徐光祚、国舅张延龄在这里都有股份。
林十三来到了怡红楼的大门前。
昨夜跟碧云练了大半个时辰的武艺,显然他就算来了这儿另寻对手也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他来这儿不是找女人的。
林十三的玩宠师父是怡红楼的大茶壶,即跑堂的是也。
怡红楼此刻已上了门板。林十三敲了敲门板。
一个小龟公探出脑袋来,揉着眼睛说:“客人,这时辰姑娘们没有挂牌子的。您午时以后再来吧。”
林十三道:“小川子,我来找你们张伯。”
小川子似乎跟林十三很熟:“啊,是十三爷啊,请进请进。”
张伯的名字没人知道。他在怡红楼已经当了四十多年的茶壶。是怡红楼的老人儿。
据说他少年时是高官家的衙内。后来父亲因罪被斩,上面开恩,没给他连坐。他才沦落至此混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