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心里一疑,大王会不会是借寻物之机,来辨识人心。赵高想到此处,正欲将所想说与中车府令,话至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大王借寻物之机,辨识人心,也是选用弃舍之意,当下只自己识破,自己如不中计,定会让大王赏识,又为何要将大王之计说将出来,让中车府令受益。
何况,若大王真是借寻物以识人,中车府令筹资买物,正中大王之计,于己而言,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赵高这些心思都是转念之间,中车府令和几个马头哪能知晓。
赵高既已笃定大王心思,也就不再迟疑,站到中车府令身前,朗声说道,小人虽是清理大王马车之人,却自始至终未见有大王所遗之物。小人问心无愧,这筹资买物弄虚作假之事,小人实难从命,你等自便就是。
赵高说完,中车府令也是一愣,心说你这马头,我好心想用筹资买物与大王交代,你却不领人情,到时大王收到遗失之物,奖赏下来,你可不要再来多话。
中车府令见赵高不愿参与筹资,也是一脸嫌弃,你个小小马头,大王交办之事也敢怠慢,今后有你后悔之时。
中车府令这会急着去内宫找相熟之人私下采买金饼,这金饼也非常人所有,只能从内宫那些个主事手里采买,这会已近大王近侍前来车马坊。
中车府令顾不得再与赵高拌嘴,想好要找之人之后,交代一个马头速速前去采买金饼。
那马头在王宫多年,对王宫很是熟路,一会功夫就把金饼买了回来。
也就相差不多时刻,大王近侍果然前来过问找寻大王遗失之物。中车府令陪笑道,上官,适才众人也是心急,找寻时便慌乱了些,没有将这遗落在车缝里的金饼看到,适才众人又细细找寻,这才找到,委实让上官多费心了。
近侍一看中车府令找到大王遗失之物,面上也是轻松许多,对着中车府令埋怨道,你这老军夫,进宫已是多年,怎地做事还是如此粗心大意,这大王交办之事,焉能不尽心尽力,害得我也是被大王好一通训斥。这亏得是找寻到了,若是这会还寻不到,我得跟你受多大的连累。
近侍说完,气鼓鼓的带着金饼回去向嬴政交差去了。
中车府令一看近侍走远,这才放松下来,一看赵高还在一旁杵着,心里又是一股无名之火。
中车府令对着赵高教训道,今日筹资之事,你一文未出,稍后一旦大王见遗失之物,失而复得,赏赐用心之人,你可不要说我没有叫你。
赵高一听中车府令还在期盼大王赏赐,心里一阵嘲笑,心说,你个老匹夫,只怕稍后大王与你的并非赏赐,而是欺君之罪。
赵高心想归心想,嘴里还是应付着,中车府令竟管放心,筹资之时,小人分文未出,便也绝不争功。大王赏赐下来,诸位自行分取就是。
嬴政拿着近侍递到手里地金饼,好不开心,世间之事真是反反复复,来来回回。这借寻物识人之计,前人早已用过,为何还是一试就灵。
嬴政按捺住心里的既喜又悲之情,喜地是自己一时兴起地玩笑,就让车马坊众人中计。悲地是人心不经一试,自己身边还不知有多少这般人等。
嬴政对着近侍逼问道,那车马坊中车府令与你言说,金饼是在寡人所乘马车之上寻得。
近侍一听大王嬴政口气不对,这是要怪罪自己办事不力,还是要怪罪中车府令办事粗心。
近侍连忙回道,大王,那中车府令确实言说金饼是在大王所乘马车之上寻得,只是前次车马坊众人寻物心切,找寻之时粗心大意,没有看到大王之物。方才小人再次前去口传大王之命,车马坊众人又是一番细找,这才寻得大王之物。
近侍详尽的把车马坊所见又细数一遍。嬴政轻哼了一声,问道,中车府令可否说与你听,这金饼却是寡人遗失之物。
近侍越听越迷糊,大王这一番话,是何意思,难道这金饼并非大王遗失之金饼。这中车府令也是,都不知大王金饼有何异样,从随意弄了一个过来,这让我如何是好。
近侍不敢欺瞒嬴政,直言道,大王,此金饼确属中车府令交于小人之物,还说这金饼是从大王所乘马车内的缝隙处寻得。
嬴政有些不太私心,难道车马坊就无一人敢说真话,人人都想哄骗自己。
嬴政看近侍已是有些紧张,说话已是结结巴巴,轻笑一声之后,对着近侍说道,寡人并无怪你之意,不必慌张。你再去车马坊传寡人之命,查问一下这金饼从何而来,务必打问清楚,金饼是何人所出。
嬴政一句何人所出,近侍这才恍然大悟,大王这是在查探人心。嬴政这般叮嘱,近侍不敢耽搁,一路小跑来至车马坊。
近侍也不废话,直接口传王命,对着中车府令大声吼道,中车府令,大王问你,这金饼从何而来,是何人所出。
中车府令一听近侍又专程前来车马坊口传王命,心想这下坏事了,那酬资买地金饼和大王遗失金饼不像,让大王看出来了。中车府令这会还是坚信大王确实遗失金饼了,只是遗失之地未必是在车马坊,他怎地也想不到,大王嬴政会来个借物识人之计。
中车府令也是心宽,想着自己与众人筹资买金,大王该是有所心动才是,毕竟大王丢失了金饼,车马坊众人筹资乃是为安大王失物之心。
中车府令一听近侍要打问筹资买金之人,心里好一阵窃喜,大王这是要论出钱多少来赏赐大家了。
中车府令一想到大王要赏赐大家,对着近侍快语回道,筹资买金乃职下之计,本意是想让大王安心。这筹资买金之人,乃是职下及车马坊众马头。不对不对,筹资买金之人里应除去马头赵高,此人坚称并未得见大王遗失之金饼,不愿筹资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