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这就给送去,公子您别生气,为奴才生气再气坏了您的身子,老爷会打死奴才的!”
“滚!”
马统一呲溜跑出了房门。
“吱呀—”
门又响了,马文才皱起眉头,他不满的表情露出来,转过身时看到来人手里拿着的信却呆愣住了。
门口的小信差见到马文才前脚差点跌过去,怕被误解,他弯腰把信封捧起,连忙解释:“小的是崔公子派来的信差,他说只要小的直接来这儿,收信人就在屋里。”
这么笃定?
马文才稀里糊涂的收下了,直到人告辞了,房门合上他才幡然醒过来。
“收信人就在屋里…”
他小声嘀咕,不知何时就坐在了崔子安平日里作画时候坐的位子上。
马文才一点点拆开,指尖摩挲过一列列的文字,浅浅笑意染上眉梢。
“算你有心。”
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来,心口跳的有些快。
或许是愉悦的心情吧,他想。
“真是个有心的孩子啊~”
王卓然背手而立,说话间嘴里还回味着方才刚吞下去的糕点,这会儿唇角还粘着少许的渣子呢。
“先生,院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些告知我,我虽说不授课,但也是孩子们的师母。”
“先生你也觉得这事有蹊跷吧,马文才和崔子安平日也没有什么矛盾,就即便有矛盾,何以私下约架,什么仇怨还打得到了要养伤的地步。”
她看着王卓然手里盘着珠子向她靠近,意味深长的眼神投过来,一时令她有些陌生。
“我当然知道事情不对,不告诉只是不想让你也跟着头疼罢了,夫人,我是出于好心。”
王卓尔按下她的手,眼底一瞬间闪过的狠厉让她心头一怔。
这和她认识的那个读圣贤书的痴狂文人王卓尔有些不同。
一帆风顺的爱情让她渐渐忘了,忘了眼面前的王卓尔本就不是个单单只会写诗作词的读书人。
他曾经也是个野心勃勃、胸怀大志,立誓想要上朝成为千百臣子榜样的好官啊。
然而事与愿违,寻梦很快就碰了壁,上看不着,下摸不着。
最后放弃了伟大仕途,不愿结党营私,自愿做个教书先生还要这样被看着。
他王卓尔又怎能咽得下这口气,可无奈年事已高,家中的妻女他又不能不问,那,只能另寻他法。
虽然不能保证后面朝廷不会再送上来第二只眼睛。
“妤枝?”
应妤枝半天不吱声,她抬眸,暗下去的眼神让王卓然有瞬间慌了神,他急忙抓过她的手。
“你怎么了?”
他认为她应该理解,因为应妤枝并不是普通士族里的大家闺秀。
几个呼吸后,应妤枝才缓缓开口:“没什么,不过你想后面如何应对?”
王卓尔与应妤枝四目相对,眼里忽然带着愧疚:“那可由不得我说了算。”
他扫过那封信时,应妤枝也跟着眼眶微微发红。
“你的意思是…你,这!”
无论怎样说,王卓尔自认都是利用了这两个孩子,即便在开始他并没想这两个孩子真的受什么伤。
万幸是刚好碰到贼人的是武力尚可的学子,要是换了旁人,后果不堪设想。
应妤枝默默攥紧了手帕,她知晓自己的夫君本没有什么大的坏心思,可这一把赌的太大。
着实让她有些害怕。
“外头阳光明媚,屋内房门紧闭,山长和师娘才回来便收到如此消息,车马劳顿,这一下,哎。”
“是啊,陈子俊真的是个伪君子,搞了这么大个破事,还指望隐瞒下去,山长才不会和那些人一样。”
荀巨伯随手捏起一根杂草丢过去
“蠢笨如牛。”
梁山伯放下担子,一边来回舀水,一边同荀巨伯谈说着。
他手掌按在荀巨伯肩上拍了拍,和人对上眼的一刻,没忍住破功噗嗤笑出声来:“也不能这么说。”
他摇了摇头:“那些同学不过是一时信了陈夫子的话而已,怎么就成了笨牛了呢?每个人都有判断错误的时候不是吗?放平心态,我的好朋友。”
荀巨伯低头想了想,他浓密的睫毛微微发颤,润红色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线。
抬头时,是明媚阳光的笑容,他无奈的长叹一口气,双手摊开。
“好好好,你自己善良就把别人都想成是好人,服了你。”
“虽然我也没有在现场看到,但是我是真的想不明白,如果只是普普通通学子之间的武艺切磋的话,那崔兄又怎么会到要下山医治的地步,而且依照马文才的性子,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刻如此安静。”
突然,荀巨伯站起身来,快的差点弄掉了他自己头顶上的帽子。
“不对不对,这事不对。”
随后,梁山伯若有所思的点头,他没有看荀巨伯,只是手下的动作不可察觉的间变慢了些。
“怎么了?”
“因为根本说不通啊,崔兄儒雅随和,为人大度,又怎么会同意和马文才切磋呢,还是在晚上临近要就寝的时辰。”
荀巨伯自顾自说着,他的目光逐渐转向别处,全然没有去看梁山伯的反应。
“山伯,你说我们要不要问问山长和师娘他们呢?我方才瞧见了信差来送信,定是崔兄命人送来的。”
梁山伯停下手上的活,愣愣的抬头看他,神情看上去呆滞。
“这样是否有失妥当呢,毕竟山长和师娘他们也是才回来,再说,事情如何解决也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这样贸然上前打怕是不好,我们还是再等等吧。”
他语速前后停顿正好,弯曲的胳膊没注意将一瓢水洒在了鞋子上。
“好吧,那听你的,山伯兄弟,还是你想的周到啊。”
荀巨伯打消了想要打探事情的心思,虽然内心深处仍然还有想要探望崔子安的意思。
可现就连书院里最善良老实的梁山伯都觉得不行了,那他也只好就此作罢,坐等看这桩事情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