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永乐见楚惜颜一直盯着下面不说话,也跟着朝下面望了一眼。
“那是……林御史家的二小姐林含竹。”姜永年认出了那个紫衣女子,小声跟楚惜颜说道,“不知道另一个是哪家的小姐,她们跑到怎么偏僻的巷子做什么?”
“另一个就是夏婉瑜。”楚惜颜看着下面的两人平静地说道。
姜永年瞪大了眼睛:“她就是夏婉瑜?”
“嗯,那个林含竹一直提到宫离夜喜欢她,应该是夏婉瑜没错了。”
这时候林含竹恨恨地抬起头:“夏婉瑜你不必如此嚣张,两国联姻哪有那么容易退婚。我做不了肃王妃,你也做不了!”说罢,她狠狠转了个身,快步走出了小巷。
楚惜颜喃喃道:“看她气的样子,我还以为她要上去打一顿夏婉瑜……”居然忍住了,许是知道自己打不过?
夏婉瑜没有动,等到林含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楚惜颜才听到她说了一句:“真是麻烦。”不知道是在说林含竹还是在说其他人。
楚惜颜微微直起身,她以为夏婉瑜就要走了,正要关了窗户,没想到夏婉瑜猛然回头,向上看了一眼,正好与楚惜颜来了个对视。
楚惜颜一愣,微微觉得有些尴尬,偷听就算了,现在还被人家逮了个正着。但是她很快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忘了尴尬。
夏婉瑜有一张相当完美的脸,面若芙蓉,眉似远黛,目如点漆,肤若羊脂美玉般洁白无瑕,眉宇间清冷若孤月,平添了几分冷艳。
这是一张挑不出一点毛病的脸。
夏婉瑜同样惊讶于楼上的女子,若非她敏感非常,根本感觉不到楼上有人在看她。她细细地打量楚惜颜的面容,清丽绝艳,目若深谭,称得上一句绝色美人的赞誉。更重要的是,她现在站在这里,依旧感觉不到楼上女子的气息,这个女子武功必然已臻至宗师。
朝宁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人物?
两人对视良久,楚惜颜率先开口,她歉意一笑道:“非礼勿听,是我不对。并非蓄意,还请姑娘见谅。”她的语气颇为诚恳,里面的歉意也不似虚假。
夏婉瑜淡淡道:“无妨,也并非需避人耳目之事。”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声线,语调平稳。
她看似冷淡却又不会给人疏远之感,只让人觉得她虽气质稍冷却是性情温和之人。
楚惜颜心生好感,又笑了笑:“那么,再会了。”
夏婉瑜似乎有些疑惑,但是没有问出口,也点点头道:“有缘再会。”她也不在停留,翩然转身,白衣划过一道轻盈的弧线,款款离去。
楚惜颜看着她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轻轻合上了窗户。
“这才是真正的美人,我大概理解宫离夜为什么会喜欢她了。”她感叹道。
姜永乐沉默了一瞬,开口说道:“夏婉瑜是很好看,但是……”姜永年越说声音越小,后面完全都是自己嘟囔,楚惜颜一点儿也没听清。
“但是什么?”楚惜颜问道。
姜永乐红着脸,望着她的双眼明亮如星辰,大声说道:“夏姑娘是很好看,但我觉得还是清悦姑娘更好看一些。
楚惜颜眨眨眼,没想到姜永乐看着憨厚单纯却这么会哄女孩子高兴。“虽然我想说不用哄我,但是听你这么说我还是挺高兴的。”她说。
姜永乐抿了抿唇,没说话,刚刚那一番话已经把他的勇气用光了。他想说这是真心话,但是看着眼前女子风轻云淡的笑颜怎么也开不了口。
楚惜颜没有在意他刚刚的话,抬手将给两人都倒了一杯茶,说道:“好了,现在给我讲讲江怀菱是谁,她和夏婉瑜又有什么关系?”
姜永乐接过茶,低声道了谢,将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了楚惜颜。他知道的东西当然不如姜永年多,但是明面上的东西她也都是知道。江怀菱的事当时起了好大一场风波,朝宁城几乎都传遍了。
江怀菱是左相家的女儿,和夏婉瑜不一样,左相有好几个儿子,却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视若掌上明珠,宠爱备至。江怀菱容貌美丽,温婉动人,擅诗词,琴棋书画样样皆精,素有才女之称,一直是朝宁子弟的梦中情人。江怀菱名声很好,多次被吴越皇后称赞其温柔贤良,若不是她的亲子宫离夜有婚约在身,江怀菱的身份有不好为妾室,皇后恐怕早就请吴越帝将她指给宫离夜了。
就算是宫离夜已有婚约,吴越皇后仍有这份心思。左相的嫡女不好做王爷的侧妃,但是若是太子的侧妃就没什么了,等太子荣登九五,侧妃至少也是四妃之尊,身份足已。可惜吴越帝迟迟不肯立太子,吴越皇后也没提过这件事情。
可惜江怀菱温婉贤良的好名声在十几天前就烟消云散了。半个月前,大长公主府上办了一次寿宴,江怀菱也去参加了。大长公主是南唐帝的胞姐,与吴越帝感情深厚,地位非凡,她举办寿宴自然有很多人捧场。不只是朝宁的世家官宦,皇室子弟基本也都到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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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菱人缘甚好,朝宁的贵女大多都与她交好。当日寿宴上,有几个平素与她交好的贵女寻不到她,便四处寻找,问了大长公主里的一个丫鬟,说是看到她往后院的花园去了。几个贵女闲来无事就去花园去寻他,路上还遇到了几个世家公子,听闻她们要去找江怀菱也要跟着同去。
谁知道,他们真的在后花园寻到了江怀菱,只是在后花园的不仅仅是江怀菱,还有一个大长公主府中的侍卫。众人寻到江怀菱的时候,他们正躲在僻静处,衣衫不整。撞见的人太多,不只有那些公子小姐,还有几个大长公主府的丫鬟,根本遮掩不了。事出大长公主府,其中一人还是大长公主府中的侍卫,这件事必然要禀告大长公主的。寿宴上除了这种事情,大长公主的愤怒可想而知,当即离了宴会,去处理这件事情。
江怀菱被人撞见此事后羞愤欲死,直言是被那侍卫轻薄。可不想那侍卫说是江怀菱与她两情相悦,早已遣人传信与他,说要借大长公主的寿宴与他相会,还拿出了信物为证。
侍卫拿出的信物正是江怀菱的贴身之物,江怀菱又解释不通为何会独自一人来后花园,大长公主对她与侍卫私通深信不疑,当即大怒,将侍卫看押留后处置,又派人将江怀菱送回江府。江怀菱的母亲江夫人也在场,苦求大长公主谅解,被大长公主直言斥责:教女无方。
从此,江怀菱名声一落千丈,朝宁人再提起她全是鄙夷之情,言其放荡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