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深夜,寝宫里的人却没有休息的意思,长明灯一直燃着,照得寝宫内灯火通明。
陆筠修坐在床榻上凝神沉思,他脸上有明显的憔悴之色,眼底青黑,眼瞳布满血丝,一看就是许久不曾好好睡过了。
他不睡,李诚也不敢睡。只是陆筠修现在太难看了,李诚实在担忧。再者若是陆筠修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在身边伺候的也脱不了干系。想到这,他低声劝慰:“皇上,您还是早些歇息吧。”
陆筠修摇头:“阿雪没回来,朕怎么睡得着?”
李诚道:“风将军她吉人天相,不会出事的。”
“吉人天相?”陆筠修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唇角上弯,却显得有些讽刺。他轻声道:“信老天保佑能有什么用?”
“若是真有老天保佑,天也不会保佑西陵的。”
李诚大惊失色:“皇上何出此言?”
陆筠修没有说话,静静地靠在床榻上,心中却道:若是天佑西陵,又如何会给西陵先帝这样的帝王?
昏庸无能,又好大喜功,喜听谗言,残害忠良能臣。他在位数十年,大兴土木,加重赋税,几乎将西陵的国力耗尽了。沉重的赋税徭役之下,西陵的百姓怨声载道。陆筠修继位之前,西陵已经起了几场不大的内乱,都被镇压了下去。但谁都看得出来,西陵如今是大厦将倾。
陆筠修登基之后,勤政爱民,尽力补救,又有风凌雪坐镇边疆,才勉强将西陵支撑下来。
陆筠修靠坐在那儿,轻合着眸,却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风凌雪的安危与刺杀的成败。
李诚静候在一侧,不敢再多言。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急报的声音,陆筠修猛地张开眼睛,急急地从床榻上下来:“快让他进来!”
李诚不敢耽搁,连忙吩咐人放人进来。
报信的人进来跪下,道:“叩见皇上,刺杀云清公主失败了。”
陆筠修像是没听到他说了什么,死死地盯着他:“风将军可有事?”
那人道:“风将军安然无事,已经在归来的途中,不出三日必到都城。”
陆筠修松了口气,又缓缓地坐了回去:“无事就好。”那样子仿佛比起风凌雪来,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心一放下,浓浓的疲倦之意就席卷而来。他挥了挥手,李诚会意,连忙让报信的人退下。
等李诚再去看他,却见他已经靠着床榻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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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一座城池,卫然让队伍停下来稍作休整,还要给楚惜颜换一辆马车。之前那辆马车在战斗中被破坏得不能看了,用这样的马车一路行到北梁的都城实在不太可能。
送亲的队伍除了陪嫁的宫人,都是南唐的将士,数量还不少。这样的军队当然不能随便进城,卫然只能带着几个心腹进去。
城门口的士兵要检查身份,卫然将证明身份的文牒路引递过去,守城的人连忙进去禀告。
一个士兵态度恭敬:“将军稍等片刻,燕大人吩咐,云清公主的车驾到了立刻禀告他。”
卫然一路上还未遇到这样的事,奇道:“燕大人是你们太守?”
士兵摇头,迟疑道:“您见了就知道了。”
卫然很快就见到了所谓的燕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