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轻轻关上,屋子里重新归于一片寂静。
夏婉瑜对他来说是个很特别的人,至少曾经是。他曾经一度沉浸在不可言说的妄想之中,和幻想之人走得越近,他就越发地沉沦。
夏婉瑜是将他从沉沦中拉出来的那个人。不,应该说,她是他选择用来寄托妄想的对象。
仿佛像这样把不可言说的爱恋全都倾注到她身上,他就能忘记自己的妄想。
她在利用他,他也在利用她。故而,邹君浩对于夏婉瑜总是有几分留情的。只是,现在也该还尽了。
日落西山,斜阳透过窗棂的缝隙落在邹君浩的肩头。邹君浩微微侧头,看着自己肩头的那一抹金色,唇角上翘,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微笑。
“砰、砰、砰。”
又是叩门声,邹君浩唇边的笑意渐渐隐去,又变为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公子。他的声音清越悠远:“哪一位?”
“夏良玉。”外面是夏良玉冷漠又生硬的声音。
是他啊,回想起刚刚来人的回话,不能猜到夏良玉对他的态度,想来不会是和颜悦色的。邹君浩转身过去,亲自开了门。
“夏将军。”
夏婉瑜将手中的茶叶罐子塞到了邹君浩怀里,沉着脸道:“皇上让我给公子送的茶叶。”
邹君浩将被胡乱塞过来的茶叶罐子拿好,道:“多谢将军厚爱了,此礼愧不敢受。”
夏良玉眯着眼睛,眼中闪烁着饿狼一般的光芒。他想,哦,原来他也知道受之有愧啊。
他冷笑一声,讽刺道:“既然觉得愧不敢受,就直接去找皇上谢绝了吧。”
说罢,甩袖而去。
邹君浩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略一摇头,到底是太性急了些。
夏良玉从驿馆里出来,脸色依旧不大好。他这人有护短的毛病,夏婉瑜想邹君浩示弱的时候,他在心底痛骂夏婉瑜,觉得她如此有失君主之威。但邹君浩拒了夏婉瑜,他又觉得邹君浩不识抬举,岂有此理。
方寒从大街上悠闲走过,正巧看见夏良玉黑如锅底的脸色。他好奇地凑过去:“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夏良玉道:“没事。”
“……”无事就怪了,就凭他这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两的模样,说没事骗鬼呢?
方寒素来以夏良玉的不幸为乐趣,当然不会错过此等的好机会,连忙跟上夏良玉的脚步。
他在夏良玉耳边念个没完,就想知道他为什么事情阴沉着脸。
夏良玉当然不会把夏婉瑜和邹君浩之间的事情告诉他,他被烦得不行,转身瞪着方寒:“你还要跟着我?”
方寒无辜道:“官道并非将军府所开,将军还能拦着我走哪里吗?”
夏良玉被他噎了一句,脸色忽红忽白。
方寒轻笑了一声,突然收起来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对夏良玉道:“将军刚刚可是帮皇上送了茶叶?”
夏良玉的脚步猛然停下来,一个急转身停在了方寒面前,一把把方寒的衣领揪起来:“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