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起伏不大,却有莫名的伤感在里面:“我一直在等一个人来雁城找我,可惜他自己没有来。”
楚惜颜微微垂眸,大概猜到他说的人是谁。
血似乎流的有些多,让纪商歌轻咳了一声。他把手放在腰间的剑上,如浸寒潭的双眸望向楚惜颜。
“我不想再打了。”他道,“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已经……不可能来见我了?”
楚惜颜被他望着,动了动唇,竟然没办法说出口。她清晰地看见,纪商歌放在剑柄上的手在抖。
这个从楚惜颜遇见他开始,就恍若不可打败的男人,他的手在抖。
楚惜颜撇开目光,艰涩地回答道:“师父他……五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没有声音,只有风在众人之间轻掠而过。
良久,楚惜颜才望向纪商歌。他仿佛在无意识地抚摸手上的剑,眼中的寒潭已经破碎,黯淡无光。
他应该在之前便已经猜到了事实,只是迟迟不愿意承认,甚至不敢亲自去天茫山上确认。
他一步步地招惹天机阁,想要逼迫北星乾出来见他一面。直到他打伤了楚惜颜,大张旗鼓回了雁城,那个人还是没有下山。
纪商歌便知道,他不会再来了。
“这样啊……”纪商歌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想不管不顾地在这里坐下来、甚至躺下去,什么都不去管了。
反正,再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他甚至在想,他这么多年,从天茫山上下来,筹谋了那么久,养出了楚惜北,又教导了萧北景。他做了这么多,有什么意义?不管是失去了陪在那个人身边的时间罢了。
本来不深的伤口仿佛突然伤在了要害,鲜血重新染湿了衣衫,纪商歌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楚惜颜今日才知道,原来人的衰老可以发生在一瞬间。
纪商歌放开掩在唇间的手,手上满是咳出来的血,他涣散的目光落在鲜血上,才堪堪被唤回了神智。
他把手放下,任由它弄脏衣衫,用沙哑的嗓音问楚惜颜:“他有没有说什么?”
“师父只把剑留给了我。”楚惜颜道,“他并没有说其他的话,您应该知道师父的性情,有些话他一辈子也不会说出口。”
纪商歌突然笑了一下,染血的唇勾起,凄绝悲凉:“一辈子也不会说……真是的一辈子了。我和他……”较什么劲呢。
他往前走了一步,脚步不稳,便用剑撑了一下。即便是如此,他似乎都站立不住了。又是止不住的咳声,好一会儿,他才问楚惜颜:“你什么时候入的门?”
楚惜颜看着他,手指动了动,最终没有上前。“我入住晋和殿半年有余的时候。先生大概不记得了,那时候您刚刚开始教导楚惜北。”
“我记得。”纪商歌道,“原来他是那时候收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