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抓住了北梁帝疑心最重的地方,以此将她推入了最危险的境地。如今她的命运也仅在北梁帝一念之间。
南月抿平了双唇,而她的父皇,这一生唯一牢牢抓在掌中的只有他手中的权力。好在她只是一位公主,总还有周旋的余地。此时慌了,只会在蒋飞鸾面前越来越被动。
南月扫过他愈发冷硬的面容,不去纠缠他所谓的提醒:“只不过一首童谣,父皇何等英明,不会听信谗言,误会于我的。蒋统领与其来审问我,不如去查一查这童谣从何而来。”
“殿下或许想,不过一首歌谣,今日可以是乐华宫,明日也可以是漱玉殿。”蒋飞鸾继续说道,“大抵朝堂中也是有人这么想的,不愿殿下声名有污,愿意为殿下开口,重提旧日殿下曾为民请命,救黎民于水火。”
他字字仿佛是站在南月这边为她着想,句句暗指南月曾插手政事。
南月冷冷辩驳:“本宫连前朝都未曾去过,不曾插手政事……”她的话语在蒋飞鸾的似笑非笑中停了下来。
她恍然想起了什么。三年之前,北地干旱,赈灾的银两被贪污盘剥,有人往她手中送了一张条子。
写条子的人文采很好,北地灾民之难,字字泣血。她本不欲过问,但条子上的人问她,可知宫中珍馐美味、华服珠玉从何而来?
南月深夜从梦中惊醒,脑海中仍有这一句询问,而答案她早就明了。
华服玉食,来于民脂民膏,百姓供奉。
她自宫中长大,被民脂民膏供养,她没有资格漠视这场灾难。
南月轻巧地找了一个宫女作筏子,说动了北梁帝。赈灾的银两如数下发,换成救命的粥米。
许久之后,南月才找到机会确认北地的饥荒已经过去。她不再提起这件事,关于自己争论就那么被时间淡化了。若非今天蒋飞鸾提起,她已然忘了这件事。
它被静静地搁置起来,在由人拾起,给予了她致命一击。
原来是这样。旧时的记忆被勾起,南月有一瞬间的眩晕,从狭小天窗射入的阳光都扭曲起来。
“殿下想必也想不到,明明是悲天悯人的一件善事,却会把你拖入泥潭吧。”蒋飞鸾的声音忽近忽远,感叹中带着怜悯。“明明是为了百姓疾苦,却成了妄议政事的证据。”
“陛下知道这件事很生气,我才能将殿下请来刑察司。”他俯下身,毫无顾忌地用手托起南月的下巴,打破了南月撑起的尊贵。“好在殿下还是陛下最宠爱的孩子,陛下只下了密令。殿下愿意坦诚,很快就可以从这里出去,再求得陛下的原谅。”
密令?原谅?
不,皇室子弟入刑察司皆是密令。无论真假,北梁帝不会原谅她的,她只会被圈禁在寺庙中,或者死得悄声无息。
南月在汹涌的恐惧和扭曲的景色中串联起一切时,蒋飞鸾已经和她极为贴近。
“啪!”南月打掉了他逾越的手,眼底清明而决绝,“我要见太子皇兄。”
“我要见萧北景,我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告诉他。”
蒋飞鸾的脸色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