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越担心,我就越要这么去做啊!”
她笑的明媚,笑的灿烂,“如今的我,已经是一尊道祖了……离身具映照之能的路尽仙帝,不算遥远。”
女帝神色恬静,“我永远记得,当年魔祖邀请我加盟,不断给我画的大饼。”
“是他一步一步的告诉我,只要我成为了仙帝,昔日的执念就可以得到解脱,被圆满。”
“仙帝,超脱轮回,可映照万物,映照岁月,映照苍生,几近无所不能。”
“哪怕是逝去的生灵,无法割舍的记忆,都能被拯救归来。”
“只是,随着我临近这个境界,随着我对轮回的了解越来越多,我突然彷徨了,担忧了。”
“我在惶恐,假使我成为了仙帝,映照再现的那个生灵,究竟是真实无虚的那个他?还是轮回对我的糊弄呢?”
“是不是那轮回的本能秩序,捏造一个全新的灵魂,再将曾经被磨灭的前尘往事重聚,注入到那个灵魂之中,作为对我的‘映照’的敷衍?”
“这样的结果,映照所得,是不是还是一朵‘相似的花’?”
女帝说着,惆怅起来,“生灵死去,迈入轮回路,辗转那方磨盘……在那一刻,前尘往事便尽数磨灭了,所有的生灵一视同仁,全都被净化成了空白的精神种子。”
“我又拿什么去区别,究竟哪枚精神种子,才是原装的呢?”
“毕竟,它们都是一样的啊……即使生前不一样,但在走过轮回路之后,就一模一样了。”
“所以,我要求一个答案,一个让我心满意足的答案。”
“……”帝尊眼皮疯狂跳动,他竟……无话可说。
好疯魔的执念!
冲塔轮回,触摸极限,只因为本心如此渴求。
她对映照有着疑问,对轮回有着不信任,于是选择了一种特别的印证方式。
尽管这种方式极度的激进与冒险。
忽然间,帝尊明白了,为什么魔祖的载道兵器会在这位女帝的手里……因为论及抽风的病情,他们本就是一路人啊!
女帝犯病了……不对,她本来就有病,还病的不轻!
若不是如此,又怎么能以一个废体,开创出《吞天魔功》,又怎么能踏上红尘仙路?
领先一步是天才,领先三步是疯子!
“道友,我祝你心想事成,得偿所愿。”
最终,帝尊轻叹,只能这般祝福。
女帝微笑颔首,“我也希望如此。”
“帝尊道友,这对你也是一件好事……说来,看到此刻的你,看到那位长恒古帝在你身上的布置,更坚定了我的信念。”
帝尊皱眉,“哦?”
“那位古帝,将一枚精神种子种入了你的心灵中,映照了自己的人生记忆,这是虚的……可是,当其从你的身上超脱而出后,真实虚幻又都不重要了。”
女帝笑道,“纵使你借来诸般伟力,将其灭杀千百次,只要你还是对之念念不忘,那份映照的记忆就能不断的映照再现,轮回重启。”
“但是,追根溯源,在你的精神世界中,其实一切本来都是虚幻的,只有你的心,你的念为真……你一念起,万物现,一念落,天地灭,如梦幻泡影。”
“在那样的世界中,纵然演化出万千生灵,演化出轮回,像模像样……可是对你来说,这些生灵,这些轮回,有意义吗?”
“没有啊……都是一片空白,没有根源。”
“一切的悲欢离合,都是虚妄。”
“这时,你的精神世界中,一个倔犟、执拗的小女孩,她艰难的走到了一个极限的高度,‘映照’了她所渴望再现的亲人,这对她来说很值得开心,但是对轮回了一切的精神世界的主人——你而言,那其实不过是一个善意的谎言罢了。”
“因为,这一切本就是虚妄的,是梦幻泡影,是一场虚幻轮回,都源自于你,那纵使映照的再真,再像,但终究是假的,毕竟……回不到过去了。”
女帝说罢,轻轻叹息。
“轮回的秩序覆盖世间,谁又能说得清,它是真,还是幻,又是否是一个生灵的大梦呢?”
“若是虚,若是幻,那一切的努力,只不过是在……感动自己而已。”
“所以,我在追寻,我在探索,我在期待……”
“我去触碰轮回的极限,去挑战往生的秩序,只为辨真证伪,去伪存真。”
说着,她抬手,抓住了守护在女帝身边的天地烘炉,让这件魔祖遗留世间、镇压魔道气数的至强神兵嗡鸣震动。
“我要动身了,去为这场邪祖‘掀起’的大劫收尾。”
女帝嘴角微微勾起,“毕竟,我九天十地的人杰心善,见不得世人受苦。”
“我们对抗邪祖的荼毒多年,也算是有了丰富经验,此刻诸世倾覆,我们自当挺身而出,为世人撑起一片天!”
女帝一板一眼,让帝尊长长叹息。
——撑起一片天?
——我看你们是彻彻底底的只手遮天罢!
不过,帝尊终究没有说什么。
毕竟,女帝站在这里,她所代表的,可不只是她自己啊!
更有整个“苦叶”神教,背后若隐若现有魔祖、荒天帝等一尊尊无上高手!
思索着,他问道,“你一个人,行吗?”
“这是波及诸世的大风暴,你还未成仙帝,何以挽天倾,合情合理的平定轮回路的动荡?”
合情合理——这才是重点。
“我只是一个引子,”女帝说道,“轮回路,可以被视作进化路……既然如此,它的对手就应该是另一条进化路!”
她转身,对着一个方向,震动天地烘炉,轻喝出声,“来!”
下一个瞬间,九天十地的宇宙中,有一道光在绽放,似纯白无瑕,又仿佛有五颜六色杂糅在一起。
在光芒中,有滔天的气息涌动,是亘古激荡的岁月青史,厚重到无以伦比,让仙帝都震撼,让始祖都动容,感觉到威胁!
“这是……虚神界?!”
帝尊变色,眸光锐利,郑重注视那道光芒的源头——正是一片精神的世界,但却那样的真实无虚,恢宏壮阔,仿佛一片诸天世界的过去未来都浓缩在了其中,以此来承载一条至强的道路!
“今日,我炼化虚神界,以此……补天!”
女帝轻语,“弥邪祖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