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祁君逸面色肉眼可见的缓了缓,问,“一月足矣?”
李神医抚须颔首,“一月足矣。”
“那好,”祁君逸道:“朕叫人在太医署给你开辟个院子出来,这一月你就住在太医署里,若有需要,可直接对掌院吩咐。”
太医署掌院是正三品的官衔,京中无数世家高门都尊崇的存在,而皇帝用的却是‘吩咐’一词,可见给了多大的脸面。
李神医起身作揖,连道不敢。
祁君逸亲自将人扶起,笑道:“神医无需自谦,”
说罢,又转而对着谢默道:“事关重大,这一月内,你亲自坐镇太医署,调配神仙醉解药一事,不能走露半点风声。”
谢默单膝下跪,“臣领命!”
陛下将此事看的有多重,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眼下所需药材都备齐,只等调配出解药。
这件事既然交到他手上,那他定然不能让事情最后一关在他手中出了差池。
等人都退了出去,一直没说话的姜翎月便忍不住道:“还有一月,李神医就能将神仙醉的解药配出来了?”
“不错…”祁君逸轻轻颔首,叮嘱道:“这一月不能松懈,你中毒的事不许跟任何人说,知道吗?”
这话就好像大人在告诫自家年幼无知的孩子似的。
姜翎月有些莫名,“臣妾能跟谁说?就连锦玉锦书她们都不知道呢。”
倒不是不信任锦玉锦书,只是觉得没有透露的必要。
她如今身康体健,日常生活上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交代下去,何必说出去,叫她们担心。
祁君逸闻言也是一笑,揉了揉酸胀的眉心道,“是朕过于谨慎了。”
没办法,前世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自张贴皇榜,李神医进宫起,她病重的消息就再也遏制不住。
在此之前,她小产体弱,他便无暇顾及其他,给了她至高无上的宠爱。
甚至还打算给她更多。
前朝、后宫,无一不知道她是他的心头宝。
根基不稳时,她就挡了太多人的路。
突然得知她身染重疾,那些因为忌惮皇权,而勉强压制的异动便开始卷土重来。
担心总有不怕死的人,想为家族前程出来搏一搏。
他将她护的密不透风,长月殿内里里外外,明处暗处,都是他的人。
小到吃喝用度,大到目之所及的一切,都经过层层筛选,才能出现在她的面前,连一只苍蝇都不能近她的身。
如此严防死守,他确保绝对没人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伤了她。
解药一时半刻炼制不出,那就先配些能调理她身子,延缓毒素蔓延的补药。
他用尽了一切能想到的办法,一切也确实都在好转。
她恢复了些精神,已经能下榻自如行走。
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神仙醉的解药就能炼制出来。
他们会相伴余生,那些横旋在他们之间的刺,他有的是时间一根一根慢慢拔干净。
结果,一切都被一个黄口小儿给毁了。
……她被气急吐血,毒素攻心而死。
用这样荒唐可笑的理由,猝然离世。
可笑到连祁君逸自己,都忍不住笑自己真是个蠢蛋。